第8章 老師 你是怎么了(1)
- 鳳凰涅槃
- 蘭軒兒
- 2610字
- 2009-02-01 20:46:16
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運行軌跡，拿石頭來說，有的深埋地下，默默無聞；有的隆成山顛，高高在上；有的繞地飛行，成為美麗的月亮。你是注定要成為月亮的。
又是寧夏發(fā)來的。
開始的時候，林驕陽覺得這樣的短信沒什么，可是這樣的短信太多了，有的還太露骨，讓她很難堪，雖然沒有任何人看到，她還是沒辦法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越來越后悔元旦前給他郵寄新年賀卡，她想，如果她不寄賀卡，他們就不會聯(lián)系，那么就不會有這么多讓她心煩的短信了。
去年年底，和往年一樣，萬輪公司又統(tǒng)一定制了精美大方的賀年卡，監(jiān)察部也領(lǐng)了不少，給正常的客戶發(fā)送之后，還剩下許多，年前發(fā)不完的話，這些卡基本上就成一張廢紙了。
林驕陽突然想到了寧夏，自從高中畢業(yè)，她自認(rèn)為高考考的太不理想，就沒有再和昔日的老師們聯(lián)系過，這么多年了，她不知道寧夏到底還在不在蘭齊一中，就試著寫上“蘭齊一中寧夏（老師）收”寄出去了，沒想到寧夏還真的收到了，而且按照她在卡上留下的聯(lián)系電話與她取得了聯(lián)系。
與寧夏意外地取得了聯(lián)系，林驕陽當(dāng)然很高興。
當(dāng)寧夏在電話中說他是寧夏的時候，林驕陽大聲喊著，你真的是寧老師啊！你真的是寧老師啊！賀卡收到了是嗎？！
馬上就臨近春節(jié)了，林驕陽告訴寧夏她年前工作忙，年后一定要去看他。寧夏說好！
大年初八上午，林驕陽帶車去了蘭齊，寧夏告訴她到新齊街左拐，他到那兒接她。
很快就到了蘭齊。
剛剛拐進(jìn)新齊街，林驕陽一眼就看見寧夏沿著路左側(cè)大步朝這邊趕過來——寧夏走路最大的特點就是只甩動右臂，而且甩動的幅度還非常大，但左臂基本不動，很特別！這在他們上高中的時候就都知道的，那時候，對寧夏走路的姿勢，同學(xué)們見了就笑，當(dāng)然，都是很友好的笑。
寧夏呢，往前走的同時已是思緒飄飛，自從林驕陽高中畢業(yè)，一晃十多年就過去了，他仍然記得當(dāng)年的林驕陽不太愛說話，任性，鵝蛋型的圓臉始終都是冷冷的，個子高挑挑的，有點瘦，頭上總是梳著整齊的學(xué)生頭，頭發(fā)是烏黑烏黑的。她身上那種特有的氣質(zhì)——盡管只是個高中生，但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zhì)卻是她所獨自擁有的——很容易讓曾經(jīng)與她相處過的人記住她，這些人當(dāng)然包括她的老師，包括寧夏。
看見寧夏，林驕陽把車靠路邊停下，搖下車窗，沖馬路對面的寧夏大聲喊：寧老師！
聽見林驕陽叫，寧夏快步橫穿過街道，向她停車位走過去。
一上車，寧夏顧不上寒暄，就對林驕陽說，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家里的情況，我是在我岳父家住，家里還有岳父、大姨子、外甥女，另外，還有一個特殊情況，我女兒前兩年不在了，你到家不要提她就行了。
盡管林驕陽之前好象聽別人說過此事，但現(xiàn)在聽寧夏說了，還是一驚，輕聲答，哦，是生病嗎？
寧夏說，是，白血病。
林驕陽“哦”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到寧夏家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半左右，映入她眼簾的是，不足十平米的客廳里，擺著一張八仙桌、兩個單人沙發(fā)和一只帶拔氣筒的煤球爐，八仙桌上是一臺大約十八寸，圖象不是很清晰的彩電，寧夏的岳父坐在沙發(fā)上，沙發(fā)扶手邊靠著一根拐杖。
林驕陽的心沉沉的，她能夠看得出寧夏和他的家人為給女兒看病付出了多少——他的岳父退休前二十多年都在教育局長的位置上干，他們夫妻也始終是蘭齊一中的在編員工，如果不是生活發(fā)生大的變故，他們的家怎么都不會是這樣。
寧夏從外面搬來兩把小椅子，和林驕陽坐在爐子邊烤著火聊天，這時候，他才開始打量她。
時間好象沒有在林驕陽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和十三年前比起來，仍然是有些瘦，臉上少了些冰冷，多了些明媚，最關(guān)鍵的是多了一種成熟的韻味，而且在這成熟之下，有一種天然的靈氣，很干凈的那種靈氣。
寧夏說，你的眼睛始終都沒有變，我見到你的時候，只看了一眼你的眼睛，心里就說，哦，是林驕陽。
是嗎？那幸虧我眼睛沒變，不然你還不認(rèn)了我了呢！寧老師，你說我眼睛沒變，我眼睛有什么特點嗎？林驕陽問寧夏。
寧夏說，很亮，很干凈，與眾不同的。
哦？早知道我眼睛這么好，我就好好地保護它，才不看那么多書呢，把它弄成了高度近視，害得我一輩子帶隱形！林驕陽開玩笑。
稍停，林驕陽又問，哎，寧老師，你還記得我高中那會兒的樣子嗎？
寧夏想了想，只說，你那時候還小，沒怎么注意你的樣子，就是覺得你就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樣，不愛說話，別說別人，你跟我都不怎么說話呢！寧夏說。
林驕陽說，是，是小了點兒，連收到一封情書都嚇得要死，你還記不記得我拿著那封情書去找你那回事了？
寧夏說，當(dāng)然記得，你嚇得臉色都變了，跟我說話都帶著哭腔，你把那封厚厚的信給我讓我看，說老師我怎么辦啊？好象寫信的人拿著大刀就躲在一邊，你卻看不見他！哦，我還記得寄信人地址寫的是“寧城市五七干校政法學(xué)校”，郵戳也幾乎讓你全撕掉了，你當(dāng)時說那地址肯定是假的，你還說那人在信中提到“我們同學(xué)三年”應(yīng)該是唯一的線索，但也確定不了是誰，落款“愛你的人”更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你當(dāng)時急得都要哭了，我就跟你說別急，你從原路返回傳達(dá)室再找找你撕下的郵戳。
寧老師你太厲害了，你說的全對，這么多年了，當(dāng)時有的細(xì)節(jié)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來了，你還記得這么清楚啊！林驕陽明顯驚喜地說。
他們聊了許多，各自的工作、生活，等等，聊得非常愉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在寧夏一家人的堅決挽留下，林驕陽留下來吃了午飯。
飯后，寧夏的岳父進(jìn)房間休息了，外甥女出去了，他愛人和大姨子在廚房那邊忙。
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就在飯后他們繼續(xù)閑聊的時候，寧夏卻突然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伸手摸了摸林驕陽那高高翹起的馬尾辮子，嘴里嘟囔了一句“這辮子橛得還挺乖！”
林驕陽感到有些別扭，表面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
誰知沒隔多大會兒，寧夏竟又起身走近她，彎腰在她的臉上粹不及防地輕輕親了一下，之后又坐了回去。
如果說林驕陽對寧夏摸她辮子的的感覺是別扭的話，那么她對寧夏親她臉的感覺就是難堪了！勉強又聊了會兒，林驕陽就告辭了。
后來，林驕陽曾不止一次地想著這件事，如果沒有寧夏的那些異常的舉動，那次她和寧夏師生之間的交流應(yīng)該說是完美的、愉快的，可是…沒有可是，就那么突如其來地出現(xiàn)了那種“非常狀況”，把原本在林驕陽看來十分美好的東西一下子幾乎完全打碎了！
老師，你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