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留下來，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放開我的手，為了這一場相聚，我在佛前求了又求----------”

“命運是什么？如果這是命運的安排，我就要詛咒命運，那怕下地獄也要詛咒！”

“阿璃，阿璃，但愿我身如琉璃，內外明澈。”

“阿璃，我想要它，只有那個位置才能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才能讓我們在一起！”

“啊！”猛地坐起身，冷汗淋淋，原來是夢，抱緊被子，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夢中人的看不清面容，只記得他的聲音好聽、清越，卻不帶感情。再無睡意睜著眼睛等天亮，夢中的話依稀還有印象，看來又是一場無結局的戀情。閉上眼睛，我不想再要一場無結局的戀愛，那種傷痛再也不想受了。

因為夢境的原因，一上午我都沒有精神，寫字也不想寫了，看著自己的字只有搖頭的份，字跡只能是工整，什么體啊、形、意全都沒有。百般無聊出了房門，這幾天時不時要下一點雨，地面上還有水跡。看見一只蚯蚓在小水坑里扭來扭去，一時童心大起，用一根小棍幫忙讓它快點出來。

正在忙，身后一聲“小姐！”嚇得我一哆嗦，回頭一看是春兒，“干嗎一本正經的學嬤嬤的聲音，嚇我一跳。”

“小姐，夫人叫你去。這些東西讓嬤嬤看見了又要說來說去。”春兒說得是實情，讓嬤嬤看見我玩這些又是一頓嘮叨。起身拍拍手，“娘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春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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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定晴看著窗外，眼神迷離。輕喚一聲，“娘，有事嗎？”沒有回應，詢問的看看嬤嬤，嬤嬤向桌子上示意。心下奇怪，來到桌前看到一封信，拿起來默默看一遍。手無意識松開，信紙輕輕落在腳邊。

房里靜靜無聲。

終于開口，“娘早就知道會有今天？”

“琉璃，這是命，也是皇家的規矩。”娘的聲音依舊平淡，“我只能祈求這一天晚些來，讓我的琉璃在我身邊多留一天是一天。”

“命？命是什么？娘，我不參加選秀，我是漢人！”

“琉璃，你是郭羅絡氏·琉璃，一出生就注定的。”娘回過頭來，“你身上有你阿瑪的血。”

“只給了我生命，卻從沒有盡父親的責任！娘，這么冷漠的人，十三年不曾謀面的人，如今用這幾行字就讓我們母女分開。他從來不曾想過我們的感受，我也不要為他著想。”心中滿是憤慨。

“琉璃，你阿瑪有他的難處。在旗已年滿十三歲的女子必須選秀，否則----------”

“無論什么都是他應該承受的，娘，不要再為他說話，不要再為這個無情的人說話。”我的眼睛泛起濕意，為這個可憐的女人。

“小姐，不參加選秀，你也會受罰。”嬤嬤說道，“還會連累到夫人，你要為夫人想想。”

我無語，娘的寬容、娘的寵溺讓我無憂度過的時光，怎么會忘記，心里已經把她當成真正的母親。

“琉璃，和你分開我是萬分不舍，如果有一點點可能------”娘也流淚了。

“對不起，娘，讓我一個人靜靜。”幾乎是從房里沖出來，在園里與常寧擦身而過，聽見他喊也沒有停下來。

漫無目的不知走了多久，街上的行人、笑臉只讓我覺得更加難過。只想過平靜的日子，這一點心愿都是奢侈。

聞見一陣陣香氣，才發覺肚子餓得咕咕叫，摸摸身上還有幾個小錢。買了幾個迷宗大包，隨便找個臺階坐下吃起來。路上有人側目，也覺得無所謂，做淑女有什么好。肚子解決后心境也平和下來，最初的震驚和傷心已過去。看來我是過平靜日子過慣了，居然沒有了思考能力。當初知道自己叫什么時，就應該想到也許會有這一天。也許應該順應自然，車到山前自有路，可是要離開這里又覺得萬分不舍，畢竟這里的一切已讓我熟悉。長嘆一聲，真正不舍的是自由，到了京城就是深入牢籠，就要謙虛謹慎的地過日子。

一時間對這里格外眷戀，一邊走一邊細細看著周圍，一走不知何時還能再回來。不經意間發現一把傘，淡蘭色，沒有俗氣的花鳥，只有幾個字‘身如琉璃，內外明澈’。為了琉璃兩個字沒有問價錢，直接買下。身如琉璃，內外明澈，好像在那里聽過，卻又想不起來。拿著傘心情好了許多，看周圍的一切也覺得親切。

起了微風，天色漸漸暗下來，雨點忽然滴下來。急忙打開傘，雨絲下得又急又密，沙沙作響，裙擺已經濕了。猶豫了一會兒，決心避避雨等小一些再回去。四下打量前面有一個涼亭，快步走進去，拍拍身上的雨水，才發現亭里還有人。隨意看了一眼，繼續拍衣服的上水珠，可是又覺得這個身影熟悉。回過頭細細看，不由自主睜大眼睛，這個人居然是他。

他的身影依舊堅定如磐石、鎮靜如佛陀，依舊透著孤寂。每次看見他總是會想起孤寂兩個字。為什么會這樣想卻不明白。此時默默看雨的身影更加孤寂。他一直默默看雨，我也無言，只覺得語言會打破這一刻陌生的寧靜。

風轉了方向，雨水隨風飄進來，涼亭里立刻濕了大半，想也不想就打開傘遮住他。他微微偏過眼睛，黑眸依舊冷洌，對他微微點頭，這黑眸如此深沉，仿佛看到我心里。轉過頭我不想讓人猜透心思。同一把傘下，兩人離得這樣近，能感到他身上的溫度。不回頭也能感到他看我的眼神，回過頭去對上他的眼睛，他卻快速轉了頭。心中暗暗一笑，他也會發窘嗎？

“小姐，”常寧渾身是水的跑來，“小姐快回去吧，夫人很擔心你。”看著他的樣子覺得愧疚，“對不起，常寧。”

“小姐回去吧，我已喊了馬車。”常寧說著卻在微笑。

這個傻瓜！心里說著準備出亭子，自然的把傘送到冰山人面前。他的眼睛透過一絲疑惑，我微笑示意他接著，慢慢地終于抬手從我手中接過去。

坐在車上，無端的想起一句‘朝來暮雨晚來風，人生自是長恨水長東’，透過雨幕那人的身影已經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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