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邊無際的深沉，誰的聲音在耳邊呼喚：玉兒……

“五郎……”沉睡中醒來，有雙手握在掌心，睜開眼去看，是申屠邪，他眉間掩映了一抹痛心，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惦記他。”

“我還活著。”沒有回答他的話，將視線轉開了去，竟不忍看他眸中的心痛。

“你還活著，沒事。”他沉聲道：“你身上的毒已全都清了。”

“翠娘呢。”這才發(fā)現翠娘不在屋子里。

“翠娘在帳中休息。”

“她怎么了？”

“放心，她沒事，只是替你吸毒，受了點傷。”他道。

“翠娘中了毒，我去看她。”掙扎著起身，這才發(fā)現腹部一陣鉆心的疼痛，下半身似失去了知覺，再也不能動彈，難以置信看向申屠邪：“我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

“你只是受了一點傷，沒事，再過半月就會復元。”

“只是一點傷嗎？”搖頭，看定他眼睛：“說真話，我到底怎么了。”

“金鈴，別再逼問了，你沒事，會好起的。”蕭太后走進了帳子里，她坐到我面前，手憐惜的向臉頰撫來：“原本就瘦，眼下更瘦了。”

蕭太后，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自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哀憐，在我的記憶里，為遼國創(chuàng)下了豐功偉績的她應是不會哭的，可此刻，她的眼淚在我面前滑落：“母后真悔，當初不該讓翠娘帶著你去大宋，我們母女分別近二十年，好不容易再遇，竟……”

她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眼下的一切越來越讓人覺得懷疑。

看向他們：“你們告訴我，我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我的腿一點知覺也沒有。”

更用力的掙扎想要起身，卻重重的跌倒，倒進了申屠邪懷里，他疼痛的嗓音沉沉響在頭頂：“別這樣，我會心痛的。”

“告訴我，我到底怎么了？”揪著他的衣襟，難以置信望去，腿上纏滿了繃帶，自腰側開始，用力的去掐，疼痛的感覺全部消失，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我是不是變成一個廢人了。”突然領悟到一切。

是楊五郎那一槍？還是關素云那一劍？。

風，寂寂的，再也沒有了半點聲響。

蕭太后起身，昂首，隱去眼中淚光：“母后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罷她走出了營帳。

申屠邪眼中亦是執(zhí)著的疼痛：“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放心，我一定會……”

“你介意的，對不對。”看向他，淚，微笑著滑下眼眶；“你介意我變成了一個廢人，這樣很好，我們的大典還沒有舉行，你還可以回去的，回金國去娶一個健康完整的女人，她可以替你生孩子，更可以隨你戎馬疆場。”

“玉兒！”他突的喚出了我的名：“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看向他，繼續(xù)笑，繼續(xù)流淚：“我不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只知道，我再也不配站在任何人身邊，再也不配讓任何一個男子動心，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再拖累楊五郎，我做到了，請你也成全我。”

“對不起！”他的手驀然在肩膀加重力氣：“我……”

頓了頓，嗓音似穿透了天地而來；“做不到！”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便發(fā)誓，要保護你一輩子，不讓你在我面前流一滴眼淚。”他的嗓音里有沉沉痛心：“可是，我失言了，我應該早點下決定，不該讓你一次又一次逗留在他的身邊。”

“申屠邪。”怔怔看著他，淚，流不盡。

“別再多說了，好好休息，等你的傷復元得差不多了，我便帶你回金國。”說罷，他拿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便轉身離去，溫柔的笑容，這一刻，震憾我心。

“申屠邪。”想喚住他。

他卻仿佛知道我要說什么似的，道：“別再多說，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唇邊溫柔間漾起一抹壞壞的笑：“從你第一次被誘進我的懷里，便注定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