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門寺里，孫小乙現了真身。

如意金箍棒將廣渡禪師腳下的高臺捅了個粉碎。

這假和尚被摔的頭破血流，嚇得跪倒在地，磕頭不止，口中連呼：“真神饒命，真神饒命。小人本是法門寺里的燒火頭陀，并非什么得道禪師。”

四周信徒一聽，頓時傻眼了。

孫小乙在云中朗聲喝道：“你這些殘經歪解，從何而來，實話實說。”

“是，我說。十幾年前去南郊外蓮花寺尋親，夜間在一面墻壁前離奇聽得回聲，講的是些大道經文，便強記硬背下來。憑著這些殘缺經文，胡亂揣測，回到法門寺，騙的方丈信了弟子大徹大悟，頓悟成佛，便傳了這主持之位。”

聽了廣渡禪師的話，孫小乙直覺匪夷所思。

寺廟墻壁回音？

僅憑殘缺經文，就能哄騙的老方丈傳他主持之位？

突然心中一動，掃了一眼下方百姓全都呆若木雞，宮廷侍衛也個個噤若寒蟬，連皇帝的尸體都不顧了。

算了，先把這個廣渡弄走，讓這里恢復秩序再說。

否則，那懿宗好歹也是堂堂天子之尊，駕崩在法門寺，就這樣暴曬日下，貌似有些褻瀆天子之威。

想到這，立刻裝著威嚴的聲音喝道：“下方民眾，真相大白。世間乾坤顛倒，多有誑言混淆視聽，爾等多些個心眼，切莫再受人愚弄。天子壽數已到，爾等回宮復命去吧。”

說完，伸手一招，地上的廣渡嗖的一聲被攝到半空。

緊接著，金光乍斂，神跡消失。

法門寺一眾百姓，連帶著宮里的侍衛宮女，寺中沙彌僧眾，同時跪地磕頭不止，空中連呼‘真神降世’。

遠處樹蔭下的紫衣仙子莞爾一笑，悄悄閃身退出寺院，往長安城南郊趕去。

路上，孫小乙再度化成人身，拎著已經被嚇昏了的廣渡出現在紫衣身旁，輕聲笑道：“這狗頭和尚，居然是個火工頭陀，就這也能混的個普度眾生的名號。”

“唉，西天佛界遭變，世間假佛不知凡幾，咱們還是盡快找到佛祖的轉世靈童，把他送回大須彌山吧。”

“紫衣，你還蠻有慈悲心腸的。”

“小乙哥哥，紫衣自從脫困以來，為了找你，在凡間生活了有一段世間呢。凡間的疾苦，非天上神仙所能想象到的。”

孫小乙嘆了口氣說：“可惜，天上神仙，出于道家。道家講究清靜無為，他們的信念太過理想了。”

紫衣一聽，頓時奇道：“小乙哥哥，怎么聽你說話的口氣，倒像是局外人一樣。”

“呵呵，我是就事論事。道家思想，希望普天生靈全都清靜無為，那時自然沒有爭端，沒有殺戮，沒有禍劫災難。只是這種思想，太過理想化了。人類是七情六欲的動物，怎么可能做到清靜無為。”

“咦，這想法很新鮮哦，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紫衣歪著腦袋看著孫小乙，眼神熱辣辣的。

“丫頭，新鮮的想法哥有的是，以后給你好好科普一下。”

“嗯，小乙哥哥，反正去西天的路上，咱們有的是時間。”

孫小乙點了點頭，突然又疑惑的說：“真奇怪，為什么菩提老祖要指點你跟著老孫去往西天護送靈童呢。難道她不知道靈童是小和尚？這樣豈不是很不方便。”

“切，哪里不方便。是不是你嫌我煩了，找借口讓我離開。”紫衣突然噘著小嘴，嘟囔了一句。

“靠，開玩笑，我怎么會嫌煩，我還想再進一步呢。”

說完，立馬伸手去攬紫衣的腰。

“嘻嘻，你想的美，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成何體統。”紫衣仙子一扭身，迅速閃開他的魔爪。

這時，兩個人速度飛快，早已閃出了南城門。

出了城門，順著大路，一路往城郊的蓮花寺方向趕去。

通過廣度禪師的話，孫小乙直覺那蓮花寺不太尋常，雖然跟轉世靈童可能沒什么關系，畢竟時間上不對。

但是只要有異常的地方，就得去檢查一番。

萬一有線索呢？

兩個人走走笑笑，打打鬧鬧，倒也心態輕松。

而且隨著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倆的感情也在無形中加深，在孫小乙的心中，紫衣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了。

只是，在他內心深處，始終還是惦記著莫離和小三兒的下落。

奈何時間不允許，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盡快找到轉世靈童的下落。

……

……

長安城南三百余里，有座平泗山，山上有座蓮花寺。

蓮花寺于大唐貞觀年間落成，屬于小型佛寺。

寺中僧眾總共也就一十八人。

蓮花寺里，除了大雄寶殿之外，尚有一座觀音殿，供奉著大慈大悲南海觀世音菩薩。

當孫小乙拎著廣度禪師來到蓮花寺山門前時，揮手拍醒他，讓他好好站好，接著指著蓮花寺說：“你所說的蓮花寺，可是這一座？”

“是，正是。上仙慈悲，小人……”

“別吵，問你什么答什么。放心，老孫不殺你這腌臜之人。我問你，那回音壁在什么地方？這蓮花寺里，都有些什么人？”

“上仙明鑒，回音壁就在寺院內，觀音殿后堂。后堂矗立一影壁，殘缺的佛經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蓮花寺里，一共一十八名僧眾。老主持圓通大師，已有一百三十高齡。”

孫小乙一愣，一百三十高齡？

這在南贍部洲已經是罕見的長壽者了，看來，這主持老和尚有點特異之處。

“還有其他的么？”

“沒了，小人也就知道這些。”

孫小乙略一沉吟，接著放開他的束縛，低聲說：“饒你性命，離開長安城。以后不許你再說話。”

說完，屈指彈出一道金光，徹底封了他的口舌。

廣渡禪師驚覺自己不能說話了，嚇得一臉菜色，連滾帶爬的轉身跑掉了。

放走了廣渡，孫小乙瞇著眼睛掃了一眼寺廟里面，又張開浮屠之眼，仔細看了看這附近的靈光仙暈。

可惜，一無所有。

唉，十有八九，又要失望而歸了。

算了，先去看看回音壁吧，到底是什么人施展神通，在影壁里留下真經殘篇呢？

“紫衣，走，進去看看回音壁去。”

“哦，我要不要變化一下？”

“不用，這山間小廟，沒那么多講究。”

說完，轉身帶著紫衣，大步往寺廟里走去。

來到寺廟門口，有知客僧出來迎接，這小佛寺還真是貧瘠，里面的和尚跟長安法門寺的僧人一比，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知客僧身上的穿著百納僧服，一臉菜色，沖著孫小乙和紫衣一稽首，平和問道：“兩位施主何往？”

“路過貴寺，忍不住心動，來上柱香。”孫小乙隨口回了一句。

“阿彌陀佛，施主大善至哉，里面請。”

知客僧請了孫小乙和紫衣進到寺院里。

剛一進去，孫小乙就吃驚的扭頭看向右手邊的觀音殿，低聲說道：“紫衣，這里似乎有佛暈啊。”

一邊說著，一邊心中暗想，難道，機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