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有人？”嘉木磋沙卜哩張大眸子，左右瞧了瞧，發出疑惑。



沒有？難道方才真的是動物？或者是沼澤里的不明生物？



我搖頭揮開主動浮上腦海“阿米巴”蟲子樣沒有骨節的惡心狀。那手剛勁有力。我肯定那是人的手，而且，應該是男人的手掌。



我略微思索，趴在唃廝啰耳朵邊上，讓他示意嘉木磋沙卜帶來的那些人列成一排，用火光照照看。



莫不是因為我，他自己沉了下去吧。要是這樣，我的罪過可就更大了。



唃廝啰點點頭，側身吩咐了幾句，才將我抱進車廂，讓進安分待于一邊的德吉梅朵自柜子里拿出新衣衫，給我替換下那身贓污的看不清楚原本色澤的袍子。



唃廝啰一手拉緊馬韁一手體貼的將車簾子合上，立于一邊。



我在換裝束的間隙，就聽得外頭套馬索子＂呼呼＂的破空聲，還有嘈雜的呼喝聲交雜。



最后在眾人的歡呼中，我穿好衣服掀開了簾子。



雖然，身上還是濕冷，但是比起剛拖拽上來的那人跟大地一般的顏色，我已經是香衣暖車的極度奢侈。



“贊普，人拖上來了，還有氣。”嘉木磋沙卜哩一個上前，屈膝蹲下審視，又急忙奔來。



“帶回去。”唃廝啰不再關心的抱了我掉頭上馬。



“小乖，忍著點，我們馬上回去。”他那匹烏黑的駿馬，似是通人性的一直待在原地。此時，長叫一聲，歡快的騰起了蹄子。



黑色的天幕與星星點點的火把，被拋在了后面，遠遠的，直至不見。



在他懷里，我安下心來，松懈過后的疲憊向我卷來。



朦朧——溫暖——



似乎是美滋滋的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深。



雖然夜很深了，但是，鼎沸的人聲，還有那帳篷外通天的火光，都顯示著今夜，夜未央。



淋了雨的人都早早的換過衣裳。我，似乎還洗過了澡，香噴噴的才被塞進毛毯子中。



“唃廝啰。抱。”我揉了揉眼睛，嬌憨的伸手。



“醒了？餓不餓？”唃廝啰親了親我嫩嫩的臉蛋，換來我更近的靠攏。



“餓。”我摸摸癟癟的肚子，是真有點餓了。



“來吃點東西，順便去看看方才泥潭中的人。”唃廝啰將我連同毯子卷在懷里，到了食物堆砌的地方，才將我放下。



我最先看到的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一個男人，詭異的給我一份熟悉感的男人。



他有著一雙寬大、厚實，看似充滿力量的手掌。



“你好，我是落。你叫什么？”我心下明白，顏上更是甜蜜的主動問到。



“我是喬家族人，我叫喬巴裕。”二十來歲的褐色臉龐，蕩漾著靦腆的憨態笑容。



《長編》（宋）李燾卷二百八十二記載：有蕃官軍主喬巴裕，亦當出喬家族。又說：右軍蕃官軍主喬巴裕等四十四人各斬獲下溪首級，賜銀有差。



我得意的想：怎么我每次遇到的都是大人物？上天真是太厚待我了。



喬家族？不會就是那個喬家族吧？正不自覺涌起微笑的臉，驀然一凝。



《蘭州府志》卷二記載：河州西南有喬家關，當以喬氏得名。喬氏有色，居歷精城，所部可六七萬人，號令明，人憚服之。



如果是的話，那么喬家族族長的姐妹，那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鐵碗女性——喬氏，豈非就在不遠處？



在我的記憶里，唃廝啰是在1030到1032年間，娶的這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