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客廳，燈光下的水蓮臉色十分蒼白，而且一邊手捂住腦門。范幗英覺得不對勁，就問：“水蓮，你是不是頭不舒服？”

“嗯……”

“那上樓去休息吧。”范幗英說著就攙扶水蓮上樓。蘭芝也跟著上樓。

永東下午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房間布置好了。水蓮睡客房，水楊睡他的房間，他自己回父親的那個家去睡。在回來的路上他特意去花市買了兩束花。他把水蓮的房間布置的十分溫馨，古樸的瓷花瓶里插上一束紅艷艷的玫瑰，表達他對水蓮火一樣的情愛。另一束是紅色康乃馨，他把它插在蘭芝房間的花瓶里，表達他對妹妹的手足之情。

安頓好水蓮躺下后，范幗英就從永東早已擺放好藥瓶的床頭柜上拿起一個小瓶子,一邊擰開蓋子一邊對身旁的蘭芝說：“蘭芝，倒杯開水來，水蓮得吃了藥才睡。”

“哦，好。”

蘭芝跑下樓去倒了一杯開水上來。

水蓮吃了藥就睡了。范幗英為她掖好被子，就和蘭芝下了樓。

“教授，水蓮她……情況怎樣？”白樺擔心地問。

“哦，問題不大，吃了藥，睡一覺起來就會好的。”

“她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真怕她承受不了而影響到原本就虛弱的身體。”

“是呀，我也很擔心，幸好情況還不算太壞。”

“教授，時候不早了，我想上去看看水蓮就回去，可以嗎？”白樺說。

“好吧，看一下就好，別打擾她。”

白樺上樓去，輕輕地走進水蓮的房間。房間里已經熄燈，他怕弄醒她，不想開燈，只是借著走廊的光線靜靜地看著她。他看到了她睫毛下的淚珠。他知道，她是帶著身心的痛楚睡去的。“睡吧，我的愛人，別難過了，身體要緊呢。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就讓劉源活在我們心中吧……”他的心在私語。眼睛閃著淚光。



白樺告辭后，范幗英、蘭芝與水楊在閑聊，而永東卻一語不發，一幅沉思的樣子。

剛才水蓮對劉源的辭世產生如此大的反應，讓永東好生納悶，心里嘀咕著：水蓮和白樺是戀人關系，那么劉源又是怎么回事？他覺得有必要弄清這個問題，于是就打斷他們的談話：“蘭芝，劉源和水蓮是什么關系啊？”

“戀人關系啊！哥，你沒看出來嗎？”

“什么？不是說水蓮和白樺是戀人關系嗎？”

“哥，你說什么呀？白樺大哥剛剛才到我們那里沒幾天，他們在出事前面都還沒見著呢，怎么可能是戀人關系呢？如果是在醫院里發展成戀人關系，那我就不知道了。”

“蘭芝，我怎么不知道劉源和水蓮是戀人關系啊！”范幗英納悶地說。

“媽，其實，要說程度呢，可能還不是。不過，劉源確實在追求思樺，也看得出，思樺是喜歡劉源的，只是她誤會我，以為我喜歡劉源，所以總是撮合我和劉源。可是我對劉源，劉源對我，都沒有那種感覺。后來，我反過來想撮合他們。進城的那天，是我把機會讓給思樺的。本來是想做一件好事的，好事卻變成了壞事。我好內疚，我……”蘭芝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三人聽后，不約而同的說：“原來是這樣。”

“雖然他們還沒有正式談戀愛，不過，劉源冒著生命危險從歹徒手中把思樺解救出來而身負重傷，思樺一定非常感動，在劉源住院療傷的那段時間里，說不定他們的關系已經發展為戀人的關系了。”蘭芝繼續說。

“蘭芝啊，你當藝術家應該沒問題，可是要當心里學家或者偵探什么的，那可真是好蹩腳喔。”范幗英抿嘴笑了。

“媽，你在說什么啊！”蘭芝一頭霧水。

“蘭芝，你知道水蓮為什么叫思樺嗎？”范幗英問。

“不知道，為什么？”

“那是為了紀念白樺而起的。”

“啊？”

范幗英接著把白樺和水蓮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蘭芝。蘭芝聽后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天啊!思樺太可憐了，白樺大哥也太可憐了，他們都太可憐了！媽，到什么時候歧視麻風病的現象才會從人們的意識和行為中消失啊！”

蘭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水楊。她這才發現，原來思樺的哥哥是多么的英俊魁梧。那端正的五觀，那玉樹臨風的身材，那不茍言笑的內斂性格，那嚴肅、樸質、俊雅的神采，簡直是酷呆了！她的心在欣賞中掠過一絲憂慮，他怎樣，會不會像他妹妹那樣也有過類似的遭遇呢？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可惜、太委屈了。

水楊避開蘭芝的目光，去關注范教授說話。

“這是一個艱難的歷程，它需要幾代人甚至再幾代人的努力。看來還任重而道遠啊！”范幗英說。

“其實，這與宣傳有關，主要是政府和社會對這種病的科學知識宣傳的不夠，尤其是有說服力度的宣傳資訊很不夠。我這次回國來搜集資料，就是要寫一篇與這個問題有關聯的以科學為依據的學術論文。我想，到時候這個問題會隨著這篇論文的問世而有所改觀的。”永東說。

聽了永東這么說，水楊的心里產生了一種良好的企盼。于是說：“永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全國乃至全世界的麻風病患者包括他們的后代都會對你感激不盡的。如果你需要一個助手，我愿意為你服務。”

“真的嗎？那我就收你為徒啰。不過，可沒有工資喔。”永東笑著說。

“一言為定。”水楊認真地說。

“好，一言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