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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絕筆信

1

在一個星期的時間里,由于水蓮關閉了手機,林白樺無法與她取得聯系。見不到她,又聽不到她的聲音,他被煎熬得心神極為不寧,心里頭總有個聲音在說,回去就回去嘛,為什么要關閉手機?太殘忍了!

好在白天公司事多,忙忙碌碌的,占用了他想念她的一部分時間。可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他被強烈的思念折磨的無法入眠。

與林白樺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的母親。她母親雖然不怎么說話了,但是心情似乎很好,每天都采購一些魚、蝦、蟹等海鮮變著花樣做著好吃的菜肴。還學會了吃海南文昌的白切雞。偶爾還一邊做菜一邊哼著前蘇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夜晚》。面對丈夫鄙視的目光和兒子憂傷的眼神,她那張發福的女人的臉龐上沒有露出一點兒愧疚之色。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父親林孝天的心情卻很復雜,他鄙視妻子但又不好將她找水蓮麻煩的事告訴兒子。有氣憋在肚子里,只好躲在書房里,整理出國訪問的匯報材料。

這天是周末,晚飯后,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看中央新聞,誰也沒開口說話。看完新聞,林白樺就洗澡去了。林孝天看了一眼白丹婷,說:“過兩天咱回BJ吧,我要向校領導匯報一下這次出國訪問的情況。”

“哼,別找借口了,我看你是急著回去看那位漂亮的女博士生。”

林孝天了解她的脾氣,于是用激將法說:“隨你怎么說,你要是不愿回去,就留在這里。”

“誰不愿回去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留在這里,好讓你們自由戀愛啊。”

“你……你能不能不這樣說話呀!”林孝天生氣地站起來向書房走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

上午8點許,一家人在吃早餐。林白樺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蓋兒接聽。一個很沖的男聲灌入他的耳朵:“林白樺,我在西海岸,你馬上過來!”

“你是誰。”

“陳水楊!”

“有什么急事嗎?”

“來了就知道!”

“好,我馬上過去。”

到了西海岸,林白樺將車開進停車場。他透過車頭的玻璃窗看見陳水楊面朝大海站在海灘上,海水一陣一陣地漫過他的雙腳。

林白樺關好車門,向陳水楊走去。當走到與陳水楊距離約有一米的時候,他立住腳步叫了一聲:“水楊!”

陳水楊轉過身來,用一雙發紅潮濕的眼睛盯住林白樺幾秒鐘,然后一個箭步向前沖去,隨著一聲“還我妹妹!”的聲音落下,一只有力的拳頭擊中了林白樺的腹部。

林白樺捂著腹部,抬起頭說:“你干什么?”

陳水楊又上前用力地推他,并發出凄厲的喊叫:“你這個家伙,不能保護她,就不應該接近她,更不應該讓她愛上你。是你奪去了她年輕美麗的生命,我殺了你!”說著一陣密集的拳頭砸在林白樺身上,直到把林白樺推倒在地上。

林白樺從地上跳將起來,抓住陳水楊揮舞著的拳頭,大聲問:“你說什么?”

“她死了,我可憐的妹妹死了!”陳水楊帶著哭腔說,說完便倒在了沙灘上。他對著天空大聲喊:“妹妹!你好傻啊!”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林白樺把悲傷欲絕的陳水楊拉起來:“你說,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林白樺用力地搖著陳水楊的身體,晃動著的陳水楊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憤怒地說:“這就是她的遺書!你看呀,你睜開眼睛看呀!”

林白樺松開了陳水楊,接過那封信。他顫抖著雙手打開未封口的信封,取出信紙。

白樺:

謝謝你的愛以及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被人愛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擁有你的愛,我知足了。

我走了,我不怨誰,只怨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我說過,我們的愛情就像大海的浪尖,再怎么努力也逾越不了那道人為的堤壩,而最終回落到大海中去。你說過,我的名字應該叫水仙,也許我就是水仙。陸地不適合水仙的生存,只有回到水的世界,那才是水仙應有的選擇。所以,我走了。

我走了,帶著你印在我腦中的模樣游向了大海。你,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悲傷,要好好的活下去,因為你的父母是多么的愛你。好好地孝敬他們吧,他們需要你。

……

忘記我吧,忘記我,別的女孩才能走進你的心里。相信會有一個好女孩陪伴你度過人間的日日夜夜。不過,你一定要記住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到了天堂你還愛我娶我。我會去那里等你的,不見不散。

好了,永別了,我的愛人!

水蓮

2003.4.20.凌晨

2

林白樺看罷信仰起頭來聲嘶力竭地發出一長聲“不!”,他雙膝酥軟地跪在沙灘上,悲痛地對著茫茫大海高喊著:“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遺書從他的手上滑落,被風吹著飄向了大海。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跌跌撞撞地向大海奔去,“水蓮,你回來!你回來啊!”

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他身上,他一步一步地向大海深處走去,水漫至了他的胸膛,“水蓮!你回來啊!你答應過我,不放棄的,為什么?為什么你會改變!為什么!你告訴我啊!”

這時,陳水楊跳進了水里,向林白樺游過去。他抓住他怒斥道:“你想死嗎?沒那么容易,在你身上,我的氣沒出夠!”

陳水楊將林白樺拖向岸邊,重重地將他放倒在沙灘上。

坐在沙灘上的林白樺木木地望著大海。片刻后,他頓悟似的自言自語:“我知道她在哪里了,我去找她——”

林白樺立起身來向停車場跑去。

兩輛車一前一后地急馳在濱海大道上。

很快的,林白樺和陳水楊來到了萬綠園的海堤上。在那里,陳水楊找到了一只掛著飾物的手電筒,“是我妹妹的,我妹妹的手電筒。天啊!她怎么是在這里……快,快打110……打110……”陳水楊說著就跳進了海里,向海底潛去。

不會游泳的林白樺只能聽話地取出手機,急促地摁著手機的按鍵。

海警來了,搜尋了好久,但未搜尋到水蓮的尸體,卻救起了身心疲憊的陳水楊。

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見水蓮的遺體,林白樺怎么也不甘心。兩天了,他晝夜不分地徘徊在這個堤壩上,期盼著、等待著。才兩天工夫,整個人的模樣變得讓人不忍目睹。他眼神呆癡,毛發蓬亂,胡子拉茬,衣衫不整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汗酸味,活像個流浪街頭的精神病患者。

林白樺那天早上離開家后一日未歸,他父母很擔心。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給董事長詢問他們兒子的去向,而回復卻是單位沒有安排他出差,很有可能和朋友外出游玩了。可是林白樺的父母了解自己的兒子,若是外出游玩,他會告訴家人的。他們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于是就報了警。當天下午五時許,接到警方通知,說他們的兒子在萬綠園的長堤上,并告訴他們所發生的事情。

林孝天和白丹婷打的士來到了堤壩上,見到兒子的模樣大驚失色。

白丹婷摟著坐在堤壩上的蓬頭垢面的兒子的頭顱哭著說:“兒子,你這是怎么了,別嚇媽啊!”

“你是誰呀?”林白樺瞪著失神的眼睛問。

“我是媽呀,天呀,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媽受不了了!”白丹婷痛哭流涕。

林孝天抓起兒子的手撫摸著說:“白樺,人死不能復生,你是男人,是男人就要堅強,振作起來,節哀吧,啊?”

林白樺依然呆呆地望著大海,無語。

“兒子啊,別這樣,別折磨媽媽了,咱們回家,回BJ,啊?”

吳春梅和趙勇也趕來了,看到如此癡情的痛苦不堪的林白樺,都感動的悄然落淚。這時吳春梅附和著說:“是呀,白樺,事情已經發生了,警察也盡力了,再怎么等她也不會回來了,你總不能這樣不吃不喝不睡的耗著,鐵打的漢子也頂不住啊,回去吧!啊?”

越勇摸了一下林白樺的額頭,說:“白樺,你已經有些發燒了,再不回去又要像上次那樣患肺炎了。再說,這里風很大,伯父伯母上年紀了,在這里長時間的吹風會感冒的。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他們著想啊!總不能讓他們陪著你在這里吹風吧。”

林白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被海警送往醫院輸液的陳水楊回到堤上,看見林白樺這個樣子,心中有了些許的安慰。他為妹妹擁有這份純真的愛情而感動。于是對林白樺說:“好了,回去吧!她已經去了,再怎么等也不會回來了。她不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嗎?只要你活著,才能慰藉她的在天之靈,這個你應該比我懂,回去吧!”

林白樺一幅木木的神態望著陳水楊:“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是的,我原諒你了。”

林白樺低沉地說:“可是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是我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說到此他突然吼起來,“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他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向她道歉……”

“白樺——”林白樺的父母、趙勇、吳春梅四人緊張地上前抓住他。有的抓他的手臂,有的抓他的衣服。

此時,陳水楊給他一巴掌,說:“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在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不只你一個,我也很痛苦,可是你看看你的周圍,他們都是關心你的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一直陪著你痛苦下去嗎?”

陳水楊說著就叫大家一起硬是將林白樺拖上了車。

3

回到家里,林白樺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天兩夜,不吃飯,只吃一些牛奶和芝麻糊。作為醫生的父親為他打了兩天的點滴。

醒來時,他的眼睛癡癡地望著天花板,淚水順著眼角滴落到枕頭上。

父親走進書房來,見他睜著眼睛,就說:“白樺,你醒了。”

他望著父親,眼睛充滿著憂傷:“爸,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就跟國際音標的摩擦音似的。

“爸爸和你媽媽都很擔心你。現在好了,你總算醒來了。”父親從他的腋窩下抽出體溫計看了看說:“發了兩天的高燒總算退了。”

這時,母親端來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見他醒了,說:“吃點粥吧,啊?”

林白樺將臉扭過去,不想看他母親。

“讓我來吧!”父親接過母親手上的碗,一勺一勺地喂他。

母親站在一旁傷心地看著,心情就像是燒焦了的醬醋,又酸又苦。

母親的尷尬和傷心,父親看在眼里,于是說:“兒子呀,不要怪你媽,從一位母親的角度來看,你媽她并沒有多大的過錯,但是從社會的角度看,你媽確實犯了錯。現在是婚姻自主的年代,她不該干涉你的婚姻。可是,看在作為一位母親的份上,你就原諒你媽媽吧!”

母親聽了這番話后更覺心里愧疚。她跪在兒子床前,痛哭地說:“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不好,是媽媽逼死她的,媽媽有罪,媽媽是罪人,媽不要你原諒,媽去自首……”

“媽——”林白樺流著淚悲切地說:“不要,不要這樣,我原諒您……”

“兒子!”母親撲到他身上,滿臉是淚:“媽媽錯了……媽沒想到……她會選擇這樣一條不歸路啊!如果現在可以重新來過,媽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媽,您到底對她做了什么?”林白樺的眼睛逼視著母親。

母親不敢看林白樺那雙考問的眼睛,她將身體側向一邊,眼睛望著窗口講述那段令她不堪回首的事情。

“上個星期前的一個上午,媽媽為了讓她離開你,去她上班的地方約她出來在附近一間茶藝館的包廂里面談。媽央求她離開你,她說她愛你,離不開你,她還跪下來求媽媽成全你們。媽把她拉起來,反過來跪在她腳下說,是我求你離開我兒子的,應當是我跪你才是。她把媽拉起來,可是媽媽不肯起來,沒辦法,她又跪了下來。我們面對面地跪著。我對她說,我不會接納你的,如果你執意要和我兒子結婚,那我就跳海,就是死我也不會同意你們結合,因為我不想讓我以后的子子孫孫繼承你這樣的基因。媽還說,你想想看,在婆婆尸體上建立起來的這種婚姻會幸福嗎?所以我求你了,離開我兒子吧!當時……當時她看著我,淚水簌簌地流。她對我說,好吧,我離開他。說完就起身走了。現在……現在我閉上眼睛就想起她那悲痛欲絕的表情。是媽媽害了她,如果媽媽沒有以死要挾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媽奪去了她鮮活的生命,媽……媽對不起她……對不起你……”

他母親用手絹擦了一下滿臉的淚水,繼續抽泣著說:“一個人寧愿以死來明示她的愛,也不愿傷害她所愛的人的母親,這種愛太純、太癡、太無私了,再怎樣的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的。媽好后悔啊!看到你變成這樣,媽才明白,母親的幸福是建立在子女幸福的基礎上的,只有子女幸福了,母親才會幸福。否則,母親得到再多的東西,而子女是痛苦的,那母親也是痛苦的。因為子女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啊!兒呀,媽媽錯了,以后媽再也不會干涉你的婚事了,只要你愿意,媽就愿意,看到你好好的、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媽也就滿足了……”

母親懺悔中的事實真相,像千萬枚鋼針扎在林白樺的心上,他捂著胸口痛苦地斷斷續續地說:“為什么……人總是在……失去后……才會……醒悟和懺悔……”說完便隨著一聲咳嗽吐出了一口鮮血。

母親見狀慌亂地大哭起來,并急促地揉搓著兒子的胸脯,“兒子呀……你不要再嚇媽了……媽再也受不了了……”

父親急忙從急救箱里取出針劑給他打了一針,又取出藥丸給他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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