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多天后。

林白樺滿面春風(fēng)地出現(xiàn)在水蓮面前。

剛下班走出幼兒園門口的陳水蓮十分驚喜：“咦，你回來啦！”

“嗯。”林白樺的眼睛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水蓮。

水蓮避開他的目光望著走出大門的三三兩兩的幼師微笑著說：“怎么回來也不事先說一聲呢？”

那些幼師三步一回頭地目視他們，有的還對水蓮豎起拇指。她明白她們的意思，臉一熱，臉頰便紅了起來。

林白樺看著她那泛著紅暈的臉，微笑著說：“如果我事先說了，那你現(xiàn)在還有驚喜的感覺嗎？”

“說的也是啦！”

“以后，我還會不斷地營造驚喜喔！”

“那……你帶回家的驚喜……有沒有嚇著你爸媽？”水蓮低下頭輕聲問。

“有啊！真的嚇了我母親。我父親因為身在國外，逃過了一嚇。”

水蓮不無擔(dān)心地又問：“那……那你媽是……是什么態(tài)度啊？”

“就是高興得流出眼淚啊！”

“我……我是說……我的身世。”

“親愛的，放心好啦，一切都搞定了。”

“真的么，你媽她不嫌棄我。”水蓮好興奮。

水蓮的樣子讓林白樺的憐愛之情油然而生。“這么好的媳婦，她怎么會嫌棄。”

在林白樺離開海口的這些天里，陳水蓮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她害怕有變故，害怕得來的幸福會飛走。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安心的和他一起經(jīng)營他們的愛情了。

水蓮的臉上綻開燦爛的微笑。“白樺，我想慰勞你。”

“怎么慰勞法？”

“請你吃海南燒烤，怎么樣？”

“好呀！”

水蓮領(lǐng)他到附近的一家燒烤園，和普通的年青人一樣坐在露天的餐桌椅上，一邊吃著香噴噴的烤蠔、烤螺、烤魷魚，一邊欣賞著繁星閃爍的天空。在這種地方吃燒烤，對于林白樺來說，還是第一次。像他這樣的白領(lǐng)，一般是不會到這種檔次的地方吃燒烤的。不過今晚，他的感覺很好，溫馨，自由，開心。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市井夜市。由于他們是一對十分醒目的俊男美女，所以周圍有不少欣賞、羨慕的目光投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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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里，林白樺和水蓮就像浸泡在蜜罐里一樣，無比幸福、甜蜜。萬綠園、西海岸這些美麗的風(fēng)景區(qū)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他們漫步、拍照的身影；電影院、健身房、咖啡屋是他們成雙成對消遣的去處；家私城、床上用品店等場所也少不了他們的光顧。

因為幸福，因為愛情的滋潤，水蓮的美麗更加光彩迷人。林白樺也渾身充滿著活力，工作起來頻頻出彩。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他們迷醉在甜蜜幸福的愛情里的時候，林白樺的母親出現(xiàn)了。她的出現(xiàn)給他們?nèi)缑邸⑷缁鸬膼矍闈妬砹艘慌杩酀⒈鶝龅乃＿@是林白樺怎么也始料不到的。

2

這是一個陰雨天。下的是清明雨。

晚上七點許，林白樺突然接到母親從北京機(jī)場打來的電話。

“白樺，媽現(xiàn)在就去海南。”

“啊？”

“三個小時后你到機(jī)場接媽。”

“媽，您……”

“好了，到了再說吧！”

“哦！”

林白樺覺得母親的語氣有些不對勁，難道說母親的突如其來，與自己的婚姻有關(guān)？可是母親并不知道水蓮的身世呀！那么母親是出差來的？可是如果是出差來的話，語氣應(yīng)該是溫和、喜悅才對呀！不會是與父親有關(guān)吧？以前母親總是懷疑父親有外遇的，會不會真的發(fā)生了什么而導(dǎo)致他們要離異呢？他思來想去，總覺得母親的突然到來，帶來的不會是什么高興的消息。

三個小時后，林白樺到達(dá)了美蘭機(jī)場。

他在出口處接到了母親。母親見到他時，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只是問：“你那里有媽住的嗎？”

“當(dāng)然有啦，不會讓我媽住賓館，也不會讓我媽睡沙發(fā)的。”林白樺笑著應(yīng)道。

“希望你永遠(yuǎn)都這么孝順”。

“媽，看您這么說，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不爽的事。”

“待會兒到家再說吧。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好好開車，注意安全。”

“好吧！”

林白樺的母親是BJ市某高校的院辦副主任，年青時也很水靈，但是到了中年，臉龐變大，腰身臃腫，失去了作為女人引以驕傲的資本。而她的在醫(yī)科大學(xué)任職的丈夫，人到中年，反而更具有男人的魅力，不僅一表人才，還是醫(yī)學(xué)界血液病方面的學(xué)術(shù)權(quán)威。為此，他母親總有一種婚姻危機(jī)感，對他父親盯得很緊，常常不是風(fēng)就是雨，而他父親總是笑臉相對不說是否，有的時候干脆躲進(jìn)書房，避開她那刺耳的嘮叨。在林白樺看來，其實父親是很眷戀母親的，當(dāng)母親有應(yīng)酬而晚回家時，父親會在窗戶前來回走動，不停地朝窗外張望。如果母親出差超過五天，他會說，你媽出差好像很久了。至于父親為什么任由母親猜疑而不辯白，個中原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林白樺一邊開車一邊想著父親和母親的事。不覺中，已到達(dá)了居住的公寓。停好車后，林白樺拎著母親的行李，和母親一起乘電梯。

兩人走進(jìn)林白樺的房子時，林白樺指著自己的臥室說：“媽，您就睡我這間臥室吧！”

“那你睡哪兒？”

“睡書房。”林白樺把母親的行李放進(jìn)臥室里。

母親進(jìn)到臥室里看了看里面陳設(shè)的家私，摸了摸床墊，然后走出臥室，參觀起整套房間來。

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母親看了寬敞的客廳、整潔的餐廳和雅致的書房，說：“兒子，看來你繼承了你爸爸整潔儒雅的秉性。”

林白樺很想知道母親和父親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接母親的話，而是問：“爸回國了嗎？”

“沒有，本來是說這幾天回來的，可是昨天又說大概十天左右才能回來。真不知道你爸爸搞什么鬼。”母親隨手取出書架里的一本書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聽了母親的話，林白樺的心開始打起鼓來，他想，莫非母親真的是沖著他的婚姻來的？

就在這時，從書房出來的母親，手指著緊挨書房的一間房門問：“這間是……”

“哦，是正在布置的結(jié)婚用房。”林白樺打開房門讓母親看。

母親的臉驟然變的好嚴(yán)肅。她走進(jìn)房間里，環(huán)視了一下里面的布置，然后將目光停留在墻上的一幅婚紗照上，嘆了一口氣說：“她很美麗，也是個好姑娘，可是你不能和她結(jié)婚。”

3

一場開明與保守、堅持與反對的家庭風(fēng)暴就在此刻拉開了序幕。

“為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和她結(jié)婚！你原來不是很滿意的嗎？”林白樺的心臟咚咚咚地急跳。

“那是因為我不了解情況，現(xiàn)在我了解了，所以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媽，你這樣說，就說明你并不真正了解這個事情。”

“我怎么不了解，我的了解還有過程呢。本來我并不想干涉你的婚姻，當(dāng)你說你要結(jié)婚了，我高興的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每天都拿出你給我的她的那些相片來欣賞，還拿到辦公室向同事們炫耀，說我的兒媳婦長得是如何的美麗，可是，你知道那些同事是怎么說的嗎？”

“說什么了？”

“她們說，不會是人造美女吧！就因為這句玩笑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守舊的人，愛美是人的天性，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追求美，不管她采取什么方法，那都是無可非議的。可是作為結(jié)婚對象就不同了，她不僅僅是一個妻子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將成為一個母親。大凡了解基本常識的人都知道，一個繁殖后代的母親，她的遺傳基因?qū)蟠挠绊懯侵陵P(guān)重要的，如果她天生是丑陋的，那么她的后代也是丑陋的。我不想我的孫子長得像恐龍，所以私下找人對她進(jìn)行了調(diào)查。這可謂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她原來是麻瘋村的，這還得了，就算她再怎么天生麗質(zhì)，在長相的遺傳上再怎么有優(yōu)勢，我都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媽，其實麻瘋病并沒那么可怕，是過去沒有什么特效藥，所以人們才會談麻色變，而現(xiàn)代醫(yī)藥科學(xué)的發(fā)展，已經(jīng)可以有效地根治這種病了，并且這種病的傳染率非常低，也不會遺傳后代。”

“即使是這樣，也不行，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再說了，世人的歧視和忌諱是會殺人的。”

“可是誰又知道呢？”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這里是海南，怎么傳也不會傳到BJ去。”

“別說了，說什么我都不會同意的。”

“媽，你怎么就不講道理呢！”

“不是媽不講道理，是不需要講道理。”

“那爸是什么態(tài)度？”

“你爸還不知道這事，他還是按照原計劃在五一節(jié)前趕回來參加你的婚禮。”

“你為什么不告訴爸，聽聽爸的意見？爸是醫(yī)學(xué)權(quán)威，他應(yīng)該了解這種病，我想，他是不會反對的。”

“就算你爸不反對，我也絕對不會同意的，除非我死了。”

“媽！你不要這樣嘛！”

“白樺呀，以前你做什么，媽從來都是依你的，你高考的時候報哪所學(xué)校、哪個專業(yè)，包括來海南這么老遠(yuǎn)的地方工作，媽一句反對的話也沒說。現(xiàn)在，媽只求你一回，放棄這個婚姻吧，不要讓它毀了你的人生，包括我們的后代。”

“媽，你知道嗎？我愛水蓮，有了她，我的人生才有色彩。”

“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她，那和你結(jié)婚的必定是別人，所以沒有她，你還是有你正常的人生，不是嗎？”

“可問題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她的存在，并讓我遇見了她，還讓我們彼此相愛，這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緣分，這個緣分注定了我的人生伴侶就是她，而不是別人。”

“你可以試著去愛別的女孩，說不定你會發(fā)現(xiàn)原來美麗漂亮的好女孩不只是她一個。”

“不會的，我不會愛上別的女孩，要是會的話，我的婚事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了。”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真不明白，你怎么就離不開她呢？”母親惱怒地說。

“我就是離不開她，沒有她，我活不了。”

“沒用的家伙，我告訴你，如果你娶她，你媽我也不想活了。”母親氣得臉都變青了。

“媽！……”

這天晚上母子倆誰也說服不了誰，彼此都生氣地回房睡覺了。但實際上兩人都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