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關門！”父親一回到家里就怒沖沖喊道。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姐姐一臉不解。

“今天咱們藥店要提前關門了，等一會，誰來敲門都不開。”父親再次強調。

那天晚上，藥鋪早早就關了門。

轟隆，轟隆，半夜里，天色暗了下來，伴隨著幾聲雷聲，雨嘩啦啦的下得起來，雨水拍打著窗戶，門窗極不安定的拍打著，狂風真是要把整個藥鋪都給拆了。

即使天氣如此惡劣，汪大夫都還是來了，他又是搖門，又是敲門：“陳老板，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能躲著我。”

店里的燈都關了，屋里的人沒有一個人吱聲，

黑暗里，父親住在大堂，他低著頭，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陳老板，我們多小景的交情了，我在你這里救了多少人。你知道我的醫術如何？我可以救我的妻子，你一定要幫我呀?！蓖舸蠓蚯貌粍娱T，便動之以情。

汪大夫一把年紀，外面風雨這么大，沒有他避雨的地方，這要是招了風寒可不行，父親把小景叫過來：“小景，你好好勸勸你師傅。讓他早點回去。”

小景點了點頭。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雨傘，目送父親走向后院。

小景打開小窗口，透過小窗戶，他看到汪大夫，猛然回頭，看著他，那是一種警惕的眼神。

小景小心把雨傘遞到他面前。

汪大夫看了看雨傘，又看了看小景，突然，他一把抓住小景的手。好像要把小景給拉出去。這個小窗口平時就是用來給夜里急診的病遞藥的，小景雖然年少，才七歲。可是這個小窗口連小景的頭都穿過不去。

小景只覺得生疼，他也被汪大夫的架勢給嚇到了。

“師傅，師傅！”小景發出求救的聲音汪大夫意識自己失態，他稍稍松開手，讓小景有喘息的機會，但他沒有放開，他緊緊抓著小景的胳膊，小景能感覺到汪大夫指甲陷入到皮膚里的疼痛。

“小景！”汪大夫的語氣中透出慈祥，：“你跟著我學習有一段時日了，師傅，我考你幾個問題？”

“？”

“汪氏，女，82歲，憂思過度，夜難成眠，聲音嘶啞，咽喉部感覺異常，有異物感、緊迫感或吞咽不適咳嗽呼吸困難上頸部、下頜角后方捫及包塊，小便短赤，大便秘結，舌紅苔薄黃，脈弦滑數。此病應該如何治療？”

小景看了看師傅，低頭抿嘴，搖了搖頭。

汪大夫嘆息：“當你面對問題的時候，你不能一上來就說這些不懂，別被眼前雜亂的病性弄暈了，我換個方法問你，聲音嘶啞，口干咽燥，發熱咳嗽，發作突然，小便短赤，大便秘結，舌紅苔薄黃，脈弦數，是什么的型。”

“風熱蘊肺”小景小心的說。

汪大夫點了點頭，：“照這個思路，繼續說。”

“咽喉疼痛，吞咽不利，聲音嘶?。人钥┩曼S痰，口臭，尿赤，舌質紅，苔黃，脈弦滑數。是熱毒內蘊。還有痰濁蘊結，瘀血內阻，陰虛火旺，氣陰兩虛。”

“現在你知道如何治療了吧！”

“風熱蘊肺，應當疏風肅肺，清熱利咽，熱毒內蘊應當瀉火解毒，痰濁蘊結應當健脾化濁，祛痰化瘀……”

師傅聽得認真，滿足的點著頭，不一會兒他又皺眉，搖起了頭。

“師傅，我們是不是說錯了。”

“你沒有錯，我只是感嘆一個七歲孩童都懂得的道理，小汪卻不懂?！?

“師傅是不是能治好師娘？”

“治好？這世上沒有治好的法子，我有的法子，是可以讓她現在保住一條命。只要人不死，一切都不算太遲?！皫煾捣砰_小景的手，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方子：“你知道我是可以救她的！”

“可是小汪醫生說不能給你中藥，他說吃中藥會害死師娘的?！?

“他所學的西醫，教他做出最好的判斷——就是讓病人回家等死，難道你就同意讓我看著她等死嗎？我也是個大夫，我知道她還有救，作為醫生的就應該堅持到最后，小景，你說過你要想要學醫。你要做怎么樣的醫生？做那種看到病人癥狀不利，就把他從醫院趕出來，讓他回到家里等死，還是——要做一個盡力搶救病人到最后一個時刻的大夫?！蓖舸蠓虬阉幏饺叫【笆种校骸靶【埃闶窃诰热耍阕龅?，不僅僅是你的師娘，還有我，如果你的師娘出事了，我是不會獨活的?！?

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小景給拉開，是姐姐，姐姐透過小窗口對汪大夫說：“汪大夫，你應該聽小汪醫生的，小汪醫生是她的親兒子，又出國學了最新的知識，如果這人能救，他會見死不救嗎？汪大夫你與其一直在這里周旋，不如回家好好陪著妻子，至少在她死之前還能度過一個好的時光。”

隨即，拉上了小窗。

姐姐透過窗縫，看到汪大夫在大雨中，朝著家方向走，才放心，她檢查小景，看到他確實睡著了，才息燈回房間。

小景沒有睡，他借著雷電的余光看著藥方上的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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