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后那一場生日會，多了一個心意滿滿的蛋糕，簡單到特別簡單。晚自習下課后，文藝委員在黑板上用粉筆描了幾個瀟灑的大字——生日快樂。

除了壽星們不知道，其余的同學都留了下來。大家將桌椅搬開，在中間留下一排放置物品的桌椅。

“我們的壽星們在哪呢？”大家將壽星們推到中間。

“我就說快高考了，我們怎么還沒拿到賀卡呢。”寧加眼眶又泛紅了。

“這個必須有！”生活委員將幾張海報發放到壽星手中，：“不過呢，這次是海報。”

“阿，是我喜歡的何炅老師。”一個壽星道。

“是小七和地瓜，哇哇，你們怎么知道我喜歡他們。”

寧加打開了海報，上面是《Les Choristes》老師與孩子們的合影。這張海報是用打印出來的，畫面還有點模糊。

“寧加，我們沒找到海報，只好打印出來了，你不要嫌棄。”牧小果笑著說。

“怎么會呢。”寧加感動得快要落淚，她曾經對牧小果說，她很喜歡“放牛班的春天”，因為即使是被社會遺忘的孩子，也有可能綻放無盡的光芒，她以后也想成為馬修一樣的老師，帶領更多人找到自己的夢想與價值。

“海報后面是大家的簽名，有點混亂，不用介意。”岳澤道。

“我們都還沒簽呢。”幾個壽星互相交換著寫上了名字。

“這是我過得最難忘的一個生日，和你們一起。”寧加道。

幾個壽星也分別說了一些話。

“哎，不要煽情了。”玉兒扇了扇快要掉下來的眼淚。

“對啊，我們還等著吃蛋糕呢。”莎莎道。

“來，生日歌走起。”

“中文英文都走一道…”

“哈哈哈。”

“關燈關燈，許愿許愿。”

“切蛋糕嘍。”

“壽星們先吃。”牧小果說，然后幾個人互相使了眼色，給壽星們臉上抹了蛋糕。

瞬時，一場蛋糕大戰在所難免。

“你們弄，弄他。”牧小果躲在小宇的身后。

可誰敢動小宇呢。他平時都沒什么表情，現在也是，被牧小果拽著走動。

“小果，你給我出來。”

“小宇，小宇。”牧小果求救道。

慌亂之中，小宇也不能保全。一塊奶油貼在了小宇的額前，從扇動的羽睫上落了下來，牧小果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后又抹了更多在小宇的臉上。

“牧小果。”小宇盡量平靜，然后也加入了這場游戲。

我們都以為未來很遠，但轉眼就到了考試的日子。這一次，為更遠的未來而戰。

再也不用抱著厚厚一疊書本在宿舍教室間穿梭，再也不用埋頭在試卷里打盹，再也不用趴在窗戶上羨慕高一高二，再也不用每月都定期性緊張，再也不用…

再也沒有給書本貼上書殼的用心，再也沒有清晨早讀朗朗讀書聲，再也沒有一群人一起攻克難題的成就感，再也沒有大家凝聚在一起一致“對外”，再也沒有有人耳提面命諄諄教誨，再也不能在做操的時候偷偷看著某個人。有可能，這一別之后有些人不再是有些人，有些人再也不會相遇。再也不會…

考完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感覺世界都是輕松的，一片空白，身無負擔。

鈴聲響起，起立交卷，不久，片片雪花般的書頁從樓頂飄下，時間像被調慢了似的，高三生的狂奔與嘶吼，讓人眼泛淚花，這個地方，呆了三年的地方，一花一草都是相識。這里，那里，都有故事，藏著我們秘而不宣的小心思，還有那不便言說的偉大理想。大家鬧得歡了，老師們還沒有現身攔阻，估計在默默等待，抓幾個主要參與者收拾下這混亂的場面。

不久后，漫天的紙飛機順勢而下。慢悠悠的，彎彎繞繞，在這場歡慶中起舞。

牧小果走到教學樓下，等待著，旁觀著，她也好開心，但是也很感傷。她也不明白自己想什么。

忽然，熟悉的清香在身邊出現，是小宇，他用本子擋在了牧小果前面，生怕牧小果被什么誤傷。

“小宇。”牧小果擦了擦淚水，不知什么時候，淚珠竟然跑了出來。

“怎么哭了？”小宇看著遠方。

“進沙了呀。”牧小果笑著說。

“看出來了。”小宇淺笑道。

“小宇，你怎么把筆記帶來了？”牧小果好奇地拿過本子。

“我們有約定不是嗎？”小宇道。

“嗯，所以呢？”所以你要去找你的小仙女了嗎？牧小果，你的代言人經濟人身份到此結束。牧小果的心里酸酸的，悶悶的。

“所以…”小宇正想要說什么。

“呂夢，等我考上大學，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突然，李倫在樓上大喊，旁邊還有他的幾個好哥們，拉起了橫幅，上面赫然幾個大字——呂夢，我愛你。

即時，如深水中投入了一顆炸彈，大家都被震驚了，震驚幾秒后，又迸發了熱烈和歡呼。

男生們都幫襯著，女生們也圍觀了過來，感動著，羨慕著。

“呂夢，我要你做我李倫這輩子的老婆！”

“啊啊啊啊。”耳邊一片尖叫。

盡管還沒看到女主角現身，但牧小果再一次被感動到流淚，她眼眶泛紅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不小心哭出來。

小宇的眉頭微皺，“小果，他說的是呂夢。”小宇不懂女生為什么會這樣，明明跟牧小果沒關系，她表現得卻像被告白了似的。

“我知道啊，可是這么用心，太感人了。”牧小果說道。這陣勢，這場面，即便是個門衛大叔說“某某某，去門衛室拿東西”也會被人津津樂道幾天吧，何況，是告白阿！有哪個女生能夠抵擋住這種架勢！

這就算感人，找個人拉個橫幅，在樓上喊兩句？原來，小果喜歡這樣的。小宇想。

“你們在干什么！”老陳和幾位老師跑了過來，連呂夢的媽媽也板著臉走了過來。

學生們作鳥獸散。呂夢沒有出現，李倫也被老師們帶離了現場。很多年后，大家突然提到這件事，才得知兩人各自有了新的感情，呂夢還是男友不斷，李倫也因為和呂夢分手而失意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振作起來了。我們都無法預知未來，身邊有誰。就像靖飛在一個冬天跑去寧寧的學校，然后他倆就宣布在一起了，之前毫無征兆，這讓牧小果都要把下巴驚掉了；坤在別人讀高中時，就被陸續介紹相親了，然后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舒晨和田萱還沒有在一起，舒晨不再是高高瘦瘦的了，而是成為了一名健壯的體育老師，學生緣女生緣更好了；田萱成為了一名護士，做事很負責認真，又長得漂亮，聽說受到很多貴公子的追求；姍姍、玉兒、莎莎、寧加都考上了大學，開始了新的旅程；岳澤那一年考上了全國前三的大學，成為了老陳的正面案例；牧小果和小宇呢？

“老公，你說說吧。”牧小果調皮地靠在一個英俊的男人身上。

“老婆，還是你說吧。”男人鎮定道。

“都說不能叫我“老婆”，不然會被叫老的。”

“可是你叫我…”

“官人。”牧小果忙改口道。

“嗯，娘子。”小宇輕輕叫了聲，今天電視臺在家里對中國新晉建筑師滕梓宇進行采訪。因為是面對鏡頭，小宇有些許不自然與不好意思。

“不會播出去吧？”小宇輕聲問。

“可以播的。”牧小果忙說，她現在就想讓小宇的廣大迷妹知道，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帥哥已經名草有主了，不然她總是被打聽她“哥哥”是否有女友是否婚配，“我們結婚已經三年了。”

“三年？”一眾工作人員瞬間心碎。女生們更是暗暗抓狂，“可Evan不是剛畢業…”Evan是小宇的英文名。

“我老…我娘子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就求婚了，然后她也沒拒絕，就結婚了。”

“也就是還在求學的時候。”

“嗯。”小宇幸福地看著對方。

“兩人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呢？”采訪的人問道。

“這，從什么時候算起呢。”小宇沉思了一會。

“不是采訪與工作有關的事情嗎？這些就不用多說了。”牧小果笑著說，“你們先忙，我也要去工作了。”滕氏夫婦親昵地分別了下，好似忘了大家的存在。

“夫人還要去上班的嗎？”采訪的人一臉不可思議，據資料，Evan的家庭是屬于很殷實的那種。

“嗯，我夫人從畢業后，都一直在工作。”小宇笑了笑，想起七年前，小果考上了理想的大學，而自己決定去留學，他問牧小果：“小果，你愿意等我四年嗎？”

“愿意。”牧小果堅定道。

“為什么你不像別人那樣擔心我變心呢？”小宇有點傷心，他還在家里想了好久怎么跟小果說這件事呢。

“你為什么會變心呢？肯定是我不夠優秀，那你走也是自然的；要是我已經足夠優秀，我根本就不擔心你走。”牧小果揚起笑臉說，是如此自信與驕傲！

實際上，小宇不知道的是，牧小果內心已經傷心到不行，她不想和小宇分開那么久，他才說他喜歡的人就是自己，就要去遙遠的歐洲。以小宇的人氣，他能堅持那么久不喜歡別人嗎？換作神仙精靈，也會擔心的！誰讓她好喜歡好喜歡小宇，誰讓小宇帥得萬里挑一，又那么有才華還不差錢呢！

幸好，上天對牧小果是仁慈的，她成了那個萬里挑一的人選，遇到了對美女眼盲只認牧小果的滕梓宇。可是她還是堅持去工作，畢竟，寒窗苦讀蠻多年，她喜歡小宇也喜歡自己掙錢阿！

若干年后，

果：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宇：你初二致辭時走錯的時候。

果：……

宇：你呢？

果：不告訴你，哼！

宇：好像有一次我在樹下看到有一個女生笨手笨腳地摞書本，一直摞不住，那時候我覺得這人倒是挺笨的，我得去幫幫她，可以的話，跟著她，然后守護她一輩子。

果：哪有，你那時候那么小知道一輩子是什么了。

宇：嗯，看到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