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一周，牧小果和岳澤從老師的辦公室走出，愉快地談論著習題的時候，就看到了小宇倚在不遠處的欄桿上，和記憶里那個靠在欄桿上望著遠方的男孩一樣。記憶變得有點呼吸不均，牧小果第一感覺是自己又出現幻覺了，那個可惡的滕梓宇，是不可能回來的。

可是，他真的回來了。

是真的滕梓宇，好像隔了一個世紀，熟悉又陌生，他還是那么好看，像清風一樣令人心慌和心動。牧小果的眼眶開始泛紅，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中克制自己想要大哭的糗樣。

“小果，你怎么了？”岳澤感覺到對方臉色的變化。

“哦，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牧小果對岳澤說。

“好。”岳澤答應道。

是小宇嗎？那個身影，那個側臉，一步步靠近，牧小果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比在上千人面前演講還要緊張。

要怎么打招呼呢？他還沒發現我。牧小果想著，吸了吸鼻子，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背，和不久前一樣的方式打招呼。

男生轉過身，微笑的看著牧小果，他的眼睛，在說著“好久不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笑著，看著，不好意思。九月校園的桂花香氣撲鼻，空氣里多了幾絲甜蜜與幸福。

“你怎么回來了？”牧小果最終開了口，滿是驚喜，不可置信。

“嗯，過來看看你們。”小宇說，好看的聲音如風鈴般悅耳。

“然后呢？”牧小果心一沉，難道是過來看看爺爺，然后順路看看我們，之后再出國留學嗎？

“嗯？”小宇不明所以。

“你要離開了嗎？什么時候回來呢？”牧小果問。

“也許永遠不回來，也許明天就回來。”小宇淡淡道，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在背課文嗎？”牧小果一下子被逗樂了。《邊城》是大家課后看過的，當時還爭論過儺送到底回不回回來的問題。

“誰跟你說我要離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少年自信堅定地說道。

“因為你沒有來軍訓，也沒有報名，暑假也沒有見到你。”牧小果嗔怪道。

“那，因為我還有點事。”

“好吧。”牧小果能說什么，抓著對方打一頓罵一頓嗎，不可能，她在小宇面前根本“張狂”不起來。

鈴聲響起。

“我先去上課了。”牧小果說。

“好，放學我在樓下等你，你們。”小宇說。

“好的。”牧小果開心地揮揮手，奔向了教室，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事情阿。

“小果，你的作業。”岳澤是化學課代表，他坐在牧小果的前面。

開學是自己選座位的，牧小果和珊，還有幾個同寢室的女生來到教室的時候，就剩下后幾排有座位，沒想到岳澤就坐在前面。也是相當有緣份的了。

“謝謝，怎么這道題會錯呢？”牧小果翻看作業問道。

“錯了還這么開心。”岳澤笑道。

“有嗎？”牧小果收斂了下表情。

“有。”岳澤肯定地點了點頭，“那個男孩子是誰阿？”

沒想到，顏藝智俱佳的岳澤也是個八卦王。

“哪個？”

“還裝？就是你見過他之后心情超好的那個。”岳澤可是看著牧小果滿臉毫不掩飾的笑意進了教室。

“小宇阿。”牧小果說，“我的朋友。”

“滕梓宇？”初中同班同學兼高中第一任同桌珊突然出現。

牧小果點了點頭。

“不是說去國外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珊激動道。

“我也是剛剛見到。”牧小果說。

“哇塞，滕梓宇回來，我們L校力爭校草的勝算再多幾成。”珊笑道。

“什么時候還有這個比賽？”岳澤笑道，親和又帥氣。

“你們男生間不是也有校花評比嗎？”珊問。

“哦，也對。”岳澤裝作思考的樣子。

“我挺看好你的。”珊對岳澤說。

“謝謝女俠垂青。”岳澤抱拳道。

“你不覺得他長得像李逍遙嗎？”珊湊近牧小果耳旁問。

“不僅樣子像，性格也像。”牧小果同樣對珊說。

“誰會是他的趙靈兒呢？”珊仰天長問。

“看他那樣子，就不可能現在找女朋友的。”在宿舍，也略有聽聞同岳澤一個初中的王佳說起他的璀璨往事了，受眾多美女青睞，岳澤卻沒有交往的意思。畢竟，大家都那么小，談戀愛哪有讀書好玩。

這一天，時光既快又慢。快的是，牧小果連政治課都聽得津津有味，還主動跟著老師的節奏回答問題了。慢的是，怎么還沒下課。三節課的時間，小宇會去哪呢？是軍訓的操場？踢足球的草坪？宿舍？還是哪呢？

終于，下課鈴響，匆匆作別，跟著人群奔向樓下。

“她去哪？”岳澤回過頭問。

珊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今天樓梯人怎么這么多呢？高一分布在五六層，高二高三依次占據低層。牧小果第一次發現大家放學吃飯的積極性原來這么高，如同開欄的羊群一樣，以往她和同學們都是晚幾分鐘才走的，才沒遇到這么擁擠的場面。上百號人，高高低低，眼花繚亂，她怎么能看到小宇在哪呢？樓下，也是很寬的。

牧小果邁下了樓梯，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突然，一只有力的手隔開了他人，也并沒有挨到自己。熟悉的氣息，是淡淡的清香。炎夏三十多度，只有小宇才會有這么清新的氣息。

小宇將牧小果帶到空曠一點的地方。

“我正找你呢。”牧小果感覺到心跳的加速。

“就你這個個頭，能找到我。”小宇突然變得毒舌起來，他看到牧小果墊著腳都看不到他。

牧小果一時語塞，“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脫口而出，氣勢不能輸。

小宇能怎么說呢，說他在放學前一直等在，盯著出口嗎？他自己也很好奇，怎么在一堆人相似的人中間發現個頭不出眾的牧小果。

小宇只好拍了拍對方的頭發。

“都亂了。”牧小果嘀咕道，但小宇的手很輕很輕，輕的把對方當成小貓咪一樣。

“我們去宿舍找寧寧和靖飛。”牧小果說。

“牧小果。”小宇停下了腳步。

“嗯？”

“你先帶我看看學校吧。”

“哦，好。”

“你剛剛看到的是高一一到五班的教學樓，最高的那層，下面是高二和高三。樓后面那棟是六到十三班的教學樓。前面這棟呢。”牧小果指著前面那一棟最新的樓層道，“里面有圖書館，好像物理化學的實驗室也在那兒。再前面是報告廳，上次新生就是在那舉辦的迎新儀式，之后的迎新晚會也會在那舉辦。”

“還有。”牧小果抬頭望向小宇，撞上了對方的視線，牧小果只好看向別處，“我說的你都沒在聽阿。”牧小果撿起樹下掉落的桂花。

“我在聽。”小宇笑著說。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回那座熱鬧繁華的城市。這是牧小果最想問的。

少年一愣。

“你不是說回來有事嗎，事情處理好了嗎？”牧小果問。

小宇搖了搖頭。

“是嗎？”牧小果有點開心。

“要處理三年。”小宇淡淡道。

“三年？”牧小果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要回來讀書了嗎？”

“嗯。”小宇點點頭。

“太好了。”牧小果情不自禁暗喜了下。

“這么開心嗎？”小宇抿著唇強忍著自己的那份開心，他回來了，回到這座有依戀的城市，眼前，是他想念的人。

牧小果狠狠地點了點頭，“小宇，我都想拉著你轉圈圈了。”牧小果笑道。

“來吧。”小宇伸出了手。

“不要，被人看到好幼稚阿。”牧小果看看旁邊偶然經過的人。

“可是我的手收不回去了。”小宇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牧小果抓住對方的手，象征性地搖了下，“快走吧，小宇。”

“那，跑吧。”少年牽起對方的手，在偌大的校園向前跑著。鼻尖桂花的香氣也被驚擾而不再矜持，洋洋灑灑嬉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