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稀里糊涂的一天
- 孤魂公主
- 素冰
- 3170字
- 2009-11-15 10:12:16
皇太后死后,我一直住在宮里,看著玄燁憔悴的臉,我心里也不好受,忽想起曾答應翠兒來宮中游玩,希望她能讓自己的心情好轉起來,便派人去保泰那兒,通知他帶翠兒來宮中看我。
穿著一身淡綠旗裝的翠兒看起來很漂亮,但卻有些緊張,見到我還是說:“奴婢,給小姐請安。”
我呵呵笑道:“答應你要帶你逛皇宮的,感覺怎樣?”
她一笑說:“好是好,就是有些壓抑。”
我一愣,嘆了口氣:“我也覺得壓抑的很吶。”隨即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保泰說:“你怎都不說話。”
他看了看四周:“這是在宮里,不能沒規矩。”
“你是想去看漂亮的宮女吧。得,我跟翠兒去逛逛園子,你自己慢慢看。”那么多妻妾還不滿足嗎?
他怒瞪了我一眼:“才剛立春就往外跑,要再染上風寒怎么辦?”
我一瞥他:“你在這兒,我們女人怎么說話?”
他只好說:“那我便回去,你們慢慢聊。”說完,便出去了。
翠兒望著保泰遠去的身影,轉頭對我說:“爺很疼小姐的。”
我笑了笑:“是嘛,朋友之間都會如此。”
她搖了搖頭:“小姐錯了,爺可不這么想,爺是因為小姐才收得奴婢,爺經常去奴婢房中,只是讓奴婢說些小姐的事,很少留下過夜的。”我愣住了,沒想到保泰會對我有情。她轉而一笑說:“小姐為何不嫁人?奴婢一開始還以為您會跟爺呢,不過看起來不是。”
我沉下臉說:“嫁人這種事,我不想談。”
“小姐在擔心什么?一個人的快樂怎叫快樂?喜字不也是兩個,一個人結了婚,快樂才算完整!奴婢是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奴婢希望小姐考慮考慮自己的下半輩子。小姐漂泊得太久了,也該找個岸靠一靠歇歇了。”
我身子一震,低下頭:“是啊,我是漂泊得太久了,久到都有些麻木、有些習慣了。”
她有一點哀傷:“奴婢只想看到小姐幸福的笑臉。雖然小姐現在是在笑,可眼睛里卻滿是悲傷。”
“你怎肯定結婚對我而言是喜劇,而不會是悲劇?”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奴婢肯定。”
我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眼淚掉在手背上,沙啞得說:“我....我不知道,只能是幻想吧。”
她輕輕的說:“小姐!您不要這樣,總有一人.....”
我打斷她,勉強一笑:“今日是來玩的,別說傷感的話。”她張了張嘴,終究什么也沒說低下頭去。
我們又說了會兒話,她便起身告辭,走時對我說:“希望有朝一日能喝到小姐的喜酒。”
“但愿吧。回去跟保泰說,很感謝他的照顧,他的心意我領了,但希望他還是把心思多放在家里。”
“奴婢會的,小姐多保重。”
翠兒走后,我一直在考慮她的話,那個紅艷艷的雙喜我真的能看到嗎?又有誰?不會追逐我那虛無的皮囊。縱使白娘子嫁給許仙,到頭來還不是以悲劇結束,凡人跟妖孽的愛情怎能完美?
正當我煩惱之時,不巧月信到了,我便更加煩躁。
“啪”一個宮女端著的茶杯掉在地上,我擰著眉看著她,她“撲通”跪在地上,顫聲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停的磕著頭。
我便更煩了,惱怒的喊:“來人啊,拖出去杖責二十。”
那宮女哭聲喊:“老祖宗饒了奴婢吧!”
我心一軟,這本也是我的原因,怎能遷怒于別人,于是我揮了揮手:“杖責十,下去吧。”
她抹了抹淚:“謝老祖宗。”便被帶下去了。
既然犯錯就要懲戒,越是小心謹慎也就越容易出錯,或許我的不安影響了她,然而犯錯就是犯錯,我是不是也應該敲敲自己的腦袋,不要讓翠兒的話影響自己呢。
可我還是煩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肚子又痛,喝了點蜂蜜水,勉勉強強舒服些,要能吃到松軟甜脆的鳳梨酥該有多好啊,如果再有個熱水袋就完美了。
玄燁身邊的劉進忠走了進來,打了千說:“老祖宗,皇上要為您畫像,請您去一趟御花園。”
“畫像?胡鬧!”可也無奈,他是皇帝,只好去換衣服。
茜素紅銹金鳳祥云牡丹的宮裝,讓我有些喘不過氣,戴了相匹配的首飾,略施粉黛,看起來雍容卻不華貴。但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紅色的衣服不會出狀況。
玄燁正在“浮碧亭”和唐岱閑談,見我來了便起身施禮。我沒好氣地對玄燁說:“祖宗的旨意在你眼里成廢紙了?”
他扶我坐下,笑著說:“朕自會小心處理,老祖宗無須擔心。”
我搖了搖頭看向唐岱,四十多歲的年紀神采奕奕,中指突出的骨節乃常年握筆所致,他正用畫家的眼睛打量我,這“畫狀元”的名號看來也不是白來的,很有畫師的氣韻。
他讓我坐好,仔細觀察著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加上害怕會血漏,心不在焉的動著身子。
他看著我說:“勞煩老祖宗笑一笑。”
笑?我此時的狀況能笑出來才怪呢。肚子忽一疼,我趕緊揉著小腹,使勁兒咧著嘴角,算是笑了吧。
他皺著眉問:“老祖宗能笑一笑嗎?”
旁邊的玄燁道:“老祖宗一會兒就好,您忍忍。”
忍?說得容易,我肚子疼得厲害,哪能笑得出來。
這時,胤禮走了過來,一施禮說:“胤禮給老祖宗、皇阿瑪請安。”
玄燁一擺手問:“起來吧,為何進宮?”
他恭敬的回:“兒臣來給庶妃陳氏問安。”
“是嘛,很好。”玄燁淡淡的說。
唐岱在一旁有些無可奈何的對我說:“求老祖宗笑一笑吧。”
可我還是擰著眉頭,渾身難受,讓我怎么笑啊!
胤禮對我一笑,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愣,那不是赤砂糖嘛!于是,我笑了.....
唐岱看到我笑了,眼中閃著光亮,迅速在紙上畫起來。玄燁在一旁斜眼看著胤禮,身上透出一股寒意。胤禮似乎感覺到了,抿著嘴低下頭。
唐岱興奮得說:“老祖宗這一笑,無詞可喻啊!能為老祖宗畫像,乃老奴之幸也。”
玄燁上前看了看畫對我說:“老祖宗也累了,讓皇十七子送您回去吧。”
我點點頭,胤禮便扶我起來,我低頭看了看,還好沒有出狀況。忽瞥見衣服有一印跡,尷尬的不肯走,玄燁也就罷了,讓其他人看到,豈不.......我紅著臉,不知所措。
玄燁發現了我的不自在,瞟了我一眼,看到了那一抹暗紅,輕笑一聲看向胤禮。
胤禮低聲問我:“老祖宗怎么了?”
“沒....沒什么。”我有些緊張。
他奇怪的問:“那您怎么....”
我只得尷尬道:“衣服....”
他一愣,隨即側頭看了看我的身后,呵呵一笑。我被他笑得更覺難堪,便把頭深深低下去。
他笑著解開外衣的扣子,想拿衣服為我蓋上,忽覺不對勁兒,向玄燁那兒看過去。玄燁正笑看著他,胤禮一驚,解扣的手放了下去和玄燁對視。
我抬頭看到他們兩個人對視著,仿佛要把彼此看穿。我看他們都不來幫忙,只得叫了個宮女去幫我拿件披風,算了,丟人就丟人吧。我把披風披上,胤禮便上來扶住我回去。
回去后,我趕緊換下衣服,長長的吐了口氣,真是麻煩透了。
胤禮看我出來,從袖中拿出赤砂糖遞給我:“趕緊喝了吧,會舒服一些。”
我接過紙包,招呼宮女給我沖一碗,紅著臉問胤禮:“你怎知我.....”
“服侍您的月云說您月信來時脾氣暴躁、身體不適,赤砂糖能讓您舒服一些,她也知日子。只是她已年老不方便入宮,特讓我給您送來。”他說的很合理。
“麻煩你了,多謝。”
他笑了笑,端起宮女手里的碗,輕輕吹了吹遞給我,我歡喜得喝下,身上頓時覺得舒暢許多。
這時,劉進忠走進來請了個安說:“皇上請十七阿哥去南書房問安。”
問安?剛才那不是問安嗎?
胤禮苦笑一聲說:“我太沖動了。”
沖動?我疑惑的問他:“什么沖動?”
他一擺手:“沒什么,老祖宗歇息吧。”
我點點頭,他笑了笑便跟劉進忠去了。
我臥在榻上小憩,正迷糊著,忽覺面前有鼻息,趕緊張開眼,看到胤禮正認真的端詳我,臉有些微紅。
我揉揉眼問:“你回來啦,燁兒找你說什么了?”他只是傻傻的笑。我迷茫的摸著他的額頭:“你臉怎這么紅?病了?”
他打開我的手,有些怒氣地喊:“您還真是不一般的笨。”說完,就氣沖沖地走了。
我傻愣愣的看著他離去,心想,我怎得罪他了?他怎這么奇怪?是玄燁說了他什么嗎?隨即嘆了口氣,這一天過的,怎這般稀里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