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子十三
- 江湖物語之刺劍
- 后檐
- 1740字
- 2011-03-28 11:51:27
“公子。又是那幾個敦煌擼子。”先前被喚作六公子的少年手扶著欄桿,眼光瞥向頡于等人處。
他似乎沒有看見緩緩拾階而上的頡于眾人,手里仍是握著那鏤空鑲金精致的小暖爐,眼睛微瞇著。縮在一個彌漫絲絲縷縷煙霧繚繞的熏爐旁的綿椅上,若有若無的眼光瞥向隔著沙曼撫箏的女子。
“戲莞。你這猗瀾湘怎么現(xiàn)在阿貓阿狗也能進(jìn)來么?”同行六人當(dāng)中的另一人也是扶著欄桿向頡于前面走著的女子喊道。引得樓里一片哄笑。
“瞧,王公子。您這話說的,誰人不知這風(fēng)花柳月的場所有錢便是娘?”她款款的行向樓上的雅間,也不知今日這王家二公子又是找這些人什么碴。
“莫非,這廝比我們公子還有錢。”王二公子卻是將話茬又扯上縮坐在綿椅上的人。
“老二。夠了。”他終于是睜開了眼,換了一個坐姿。將腦袋轉(zhuǎn)向扶著欄桿的幾人,眼里有厭惡的表情一閃而逝。
戲莞帶著頡于兩人上樓在臨窗的一個小桌前坐下。有丫鬟隨即送來點心、茶盞。撫箏女子從沙曼里透過身姿,調(diào)了調(diào)弦準(zhǔn)備演奏。
而那扶著欄桿眺望的人,隔著若隱若現(xiàn)的屏風(fēng),恨恨的拍了一下欄桿,也是悻悻的做回桌前。
絲絲縷縷的弦聲從她的指尖下逸散開去。看似柔弱的女子,手指不住的撩撥,卻是在纖細(xì)如絲的琴弦上彈出萬里戰(zhàn)場、刀劍相向的金戈鐵馬來。頡于不太懂中原的古箏,只是那沁入心脾的音樂也是觸動了他絲絲的感慨。
他拿起手中的茶盞,揩去了上面懸浮的茶梗。又是吹了吹向嘴邊送去。侯六子乃是市井之徒,不懂得喝茶的規(guī)矩,他看向?qū)γ骖R于喝茶的方法,覺得文雅,也想學(xué)著揩去茶梗。只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學(xué)的不倫不類。索性他一口喝干了,又叫了丫鬟添滿了茶杯。
“相請不如偶遇,公子若不嫌棄,何不過來共飲一杯。”一絲淡淡的慵懶聲從沙曼那邊傳過來。他將暖爐放在懷里,轉(zhuǎn)向頡于那邊。
“哦,茶也可共飲么?”頡于停下懸在半空的茶盞。
“心可,茶亦可。”
頡于只身過去,公子十三端正了身姿,也是屏退了周邊的人。
“公子可知,中原飲茶講究的是茶道?”他笑了笑將身子往后靠去。
“茶道?”他以前只聽說過,只是并不是對其有多少了解。
“沏、賞、聞、飲、無一不體現(xiàn)茶道的精髓。”他笑道。
“想必,公子定是深知杯滿則溢的道理。才以至每每斟茶總是將茶隱藏在杯盞里。”這次來執(zhí)壺為他斟茶的卻是戲莞本人。她自說道也不管杯里的水已經(jīng)溢滿燙傷了公子十三的手。
“莞兒。你看,你又調(diào)皮了不是?”他玩笑她,將手藏在袖中。
“公子。何必壓抑?這茶怕也是也沖不出原有的風(fēng)味吧。”他說道,已經(jīng)將茶壺重新放回桌上。
宿醒來破厭觥船,紫筍分封入曉前。
槐火石泉寒食后,鬢絲禪榻落花前。
一甌春露香能永,萬里清風(fēng)意已便。
邂逅化胥猶可到,蓬萊未擬問群仙。
他握著暖爐,緩緩的起身走到欄桿旁。手撫上朱紅欄桿,也是不管眾人,一首元好問的《茗飲》便是在他的唇齒間綻放開來。
戲莞聽出他話的意味,撅著嘴準(zhǔn)備下樓去。
“戲作小詩君莫笑,從來佳茗似佳人。呵呵、”他趕緊面向樓梯又補(bǔ)充了一句,本是下樓的女子聽在到這句話后臉上卻滲出些許了酡紅。
“來,飲一杯。”他又回到桌前,端起剛剛溢滿的杯子同頡于禮節(jié)一拜,一口氣喝完,自是不管什么茶道的慢飲、品茗。
梳妝鏡前的女子已經(jīng)卸了純白色的的披風(fēng)和圍脖,拔下金釵,將那精心綰起的流云髻散落下來。
身后有一雙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手里的暖爐放下。他拿起梳子輕輕的為端坐在他面前的女子梳理起青絲來。
她從鏡子里看到他的容顏,那樣落寞寂寥、卻又平和溫潤。一切好似真是鏡子里的虛幻倒映。
“剛剛燙傷了么?”她握住輕拂她發(fā)梢的手。
“我就那么不經(jīng)燙么。”他反過來將她的手握住,看著鏡中她的眼睛玩笑道。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么累。”她躲開他的眼睛。
“爾虞我詐,也只是保的這份性命罷了。”他說道,另一只手又將她的發(fā)絲在她身后綰起了一個蝴蝶結(jié)。
“那么,你就不怕我也是一個只為刺探你消息的人嗎?”她這次掙脫了他的手,將頭邁向一邊。
“做母親的,卻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他平淡的說道。
她佯裝整理額前的劉海,卻是不留痕跡的拭去眼角的淚痕。他或許是一早都知道她是他母親的人吧,也不拆穿。繼續(xù)與之相好。
“不過,她終究也是一個母親。”他仍舊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這句話戲莞卻是沒聽明白。想了想他又補(bǔ)充道“做兒子的,卻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母親。”
“可是,……”
“不要說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得知我者,不容易。”她想要說話,卻被他從身后用手指擋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