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一輪圓月映在天空,吳王府依然燈明燭瑩,清疏的銀光灑在臨萱閣的院落中,桂枝清揚,萱花輕舞,高燭凝照。
望萱亭中的李恪,一身淡藍色的常服,遙望著天上的明月,想到了今天父皇所說的話,感慨萬千。自己真的對去年的提議沒有什么看法嗎?也許自己真的從來沒想過父皇會出這樣的議案,太子,皇帝仿佛從來就是離自己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可是父皇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自己真的不動心嗎?自己為什么又會請求隨父皇去東征高麗!母妃從小教導自己要尊師敬長,友愛兄弟……想到了母親的亡國之痛,想到幼年時在玄武門的前夜,母親衣袖里揣著的匕首,秦王妃手中握著的刀鋒,兄弟相殘,也許就是天下最大的不幸……。
“你在想什么?你不開心嗎?”隨著一聲嬌柔的話音,李恪忙回頭望看,只見凌洛一身云紋月色裙衫,正笑盈盈的靠站在亭中的柱子上。
“你怎么出來了?傷口不疼了?”李恪見到她居然不顧傷痛走了出來,忙問道。
凌洛坐在亭中,月光下在她的臉龐上映出淡淡的光華:“我都躺了一個多月了,傷口早就不疼了,就是有點癢!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一點小事!”李恪忙掩飾自己的情緒,“你去過安州嗎?”
“安州!”凌洛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猛然的想了起來,“你在杏林里對我說過,但是我沒有去過,離長安遠嗎?”
“不算近!安州是我的封地!”李恪道。
“封地!”凌洛望著李恪,忽然明白了,笑道:“噢!我差一點忘了,你是大唐的王子!”
“你笑起來很好看!”李恪望著凌洛笑意盈然的臉龐,“你是從哪里來的?好像在你的心目中從來沒有尊卑貴賤之分?”
“尊卑貴賤!”凌洛閃動著長長的睫毛,“有時候我會記得啊!但是就是有時候就忘記了!可能我還不習慣!”她又望了望李恪暗淡的神色,“像你這樣的人也會不開心嗎?”
“人生在世,有那么多歡快的事嗎?”李恪淡淡的說。
“怎么沒有,就連曹孟德不也說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你的年齡和你的性格還么不相符……”凌洛牽了一下李恪的衣衫,“你有多大?”
“二十五歲!”
“這就對了!二十歲左右是人的一生中最絢麗的年華,就像初升的太陽一樣的光明燦爛!要把不開心的事統統拋到腦后!”凌洛看到李恪的眼睛向自己看過來,知道他在認真的聽自己的話,“人生能有幾個二十五歲呢!等你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面前的女子眼波流溢著光彩,明麗動人,欲語還休,李恪忍不住將她抱在懷里:“也許,你說的很對!”
凌洛被他突然的抱住,頓時臉紅心跳,這是自己第一次被異性抱在懷里,卻又是在一千多年以前,然而抱著自己的人卻又是大唐的王子,這太不可思議了!凌洛仰視著他蕩漾著英氣神采的面容和亮若星辰般的眼睛,深深的陷在其中,說什么也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只能靜靜的靠在他的懷里,享受著輕風的拂拭,月光的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