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忽然，花雪有些喜悅了，她說道：“我想在我臨走之前做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言罷，她張開雙臂，在原地輕飄飄轉上幾圈，一股香味立刻彌漫四方。躺在地面水洼、淤泥中的殘花落葉紛紛升上高空，重新懸掛在了樹枝之上，都像經過一次洗禮一樣，很鮮艷很鮮艷，連那些殘破之處都重新愈合了。

這一切對于一個凡人來說恍如幻景，可蔣文志卻無動于衷。他望著花雪，他感覺花雪從來沒那么美麗，那么動人，從來沒有。

太陽穿破了天上浮云的遮擋，向世人露出了笑臉，在太陽的對面也立即出現了一條七彩虹橋。花雪的神情有凝重了，她對蔣文志說：“好了，我該回天庭了！”

花雪轉身朝彩虹的方向走去，走在蔣文志眼前一片開闊的視野中，漸行漸遠，蔣文志想要叫住她，可一直沒有開口。

花雪漸行漸遠，一直走出幾十米才緩緩回頭。沒有道別，只有滿臉的淚水。

彩橋模糊了，彩橋前面的花雪也漸漸變得透明，漸漸，他們都消失在了蔣文志的視野之中。

淚水流了出來，蔣文志哭了，無聲的哭了，從他慢慢蹲下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多么傷心。

“早知有今日，當初又因何相戀呢？”蔣文志心想。剛剛露出笑臉的太陽普照著大地，一簇簇鮮艷的花兒迎著陽光綻放。若是花雪不施仙法讓它們這些花花草草重新恢復雨前的景象，它們還在水洼淤泥之中埋藏。現在，花雪回了天庭，它們不會傷心，反倒迎著陽光更加鮮艷，更加燦爛了。雨后的大地依然是一片春意盎然……

當晚，天上依然沒有多少星光，連月兒都顯得黯淡了許多，像一把鐮刀一樣凄婉懸掛在天上。

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影。

蔣文志手中拎著一瓶白酒，每踉蹌的走幾步，便舉起酒瓶向肚里猛灌一氣。顯然，他此時是因為花雪的離開而萬分的傷懷。就這樣，他一直走到家門口，用很大的力氣拍了拍大門，然后頹廢的蜷縮在門旁，昏昏睡去。

蔣文志的母親打開大門，昏睡中的蔣文志順著拉開的門板躺在了地面上。

蔣文志的母親叫出了蔣文志的哥哥蔣文卓，然后兩人將蔣文志拖進了家里。

第二天，當蔣文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將近正午了。

聽到蔣文志起床的聲音，蔣文志的母親趕緊從屋外走進來：“文志，你昨天和花雪都去哪兒了？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醉醺醺的回來了？你不是從來不喝酒么？花雪呢？她怎么沒有跟你一塊兒回來？”

蔣文志用拳頭敲著生疼的腦袋：“娘，你別管了，好嗎？花雪她沒事！”

“那她去了哪兒了？”蔣文志的母親更加的疑惑，

“她……她去上海了……她的姐姐不是在精神病院失蹤了嗎，她去上海尋找她的姐姐……”蔣文志回答的斷斷續續，任何人都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這些話的虛假。

“文志，娘經歷的事兒比你多，你不要騙娘！”

蔣文志閃爍的目光不敢去看母親的臉。

“昨天你和她究竟去哪兒了？花雪現在在什么地方？”蔣文志的母親神情緊張的追問著。

蔣文志的腦袋低垂著，眼中泛起晶瑩淚花：“她走了……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她是天上的仙女，她現在返回天庭了……”

蔣文志的母親不吭聲，唯獨滿臉淚水……

又是三天過去了，蔣文志一家人正在吃晚飯。

“先生……”細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花雪的聲音，蔣文志正在往嘴里送飯的動作一下僵住了。

“先生……”

聲音更加真切了，仿佛花雪就站在緊關的屋門外一樣。蔣文志緩緩抬頭，看向那扇緊關的屋門。

“先生……”

蔣文志循聲向門口望去。

花雪穿過房門的阻隔進了屋子里，并哭哭啼啼向蔣文志訴說：“先生，自我重回天庭便被天兵捉住。現在，因為我私下凡間，并動了凡心，被王母賜毒酒身亡，尸體丟落凡間。此時，我的尸體在松花江畔，希望先生可以為我收尸。”隨后，花雪又消失了。

蔣文志輕輕將飯碗放在餐桌上，魂不守舍的站起身。

蔣文志的母親很奇怪的看著他，并問道：“文志，你怎么了？”

蔣文志面無表情的反問她：“娘，您剛才見到花雪了嗎？”

“花雪？”蔣文志的母親很吃驚，“花雪回來了嗎？”

“是的，她說她的尸體在松花江畔！”

蔣文志的母親驚愕的望著蔣文志：“你說她的尸體？她死了？”

“是的，我要為她收尸。”蔣文志木然的說著，匆匆拉開屋們向松花江岸邊跑去。

蔣文志的母親慌亂的從餐桌旁站起，滿臉的驚愕。

此時，門外的狂風暴雨，比三天前的狂風暴雨更強更大。

狂風肆虐，漫天的大雨像呼嘯的子彈，橫掃著蔣文志的前胸……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猶如將黑暗的夜空撕作兩半。隨后是一聲炸雷，彷如天塌地陷，山崩石裂……

松花江水翻著波浪滔滔東去。江面上，一艘小漁船顛簸著想要靠岸。

松花江岸邊長滿了跨過嚴冬的干枯的蘆葦。

蔣文志跑到了松花江岸邊，停了下來，但只是微微一頓，向左右兩側觀望一眼，好像有預感一樣順著江岸疾步向東尋去。

蔣文卓是蔣文志跑出房間后，緊緊追趕出來的。蔣文卓緊跟在蔣文志的身面，喊著他，要他等一下自己，可蔣文志不去理他。

蔣文志的雙手撥開一簇簇蘆葦叢，蘆葦細長的葉片將蔣文志的雙手割出一道道血痕。終于，蔣文志在松花江畔的一塊大平石上發現了花雪。

花雪靜靜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任由松花江的浪花拍打著自己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