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晚，林震沒有回家，一直蹲在崖頂上，一動不動。彎月西落，天地一片漆黑，四周非常靜，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沒有。林震一直蹲在崖頂上，一直蹲到清晨，頂多就是捂著臉的雙手抹去滿臉的淚水。

林震回到家時，他家的門開著。林震的父母坐在大廳里像是一晚沒睡的樣子。他們一見林震回來了都長抒一口氣。他們問林震昨晚去了哪兒，林震說去了老同學家，同學讓他住了一宿，林震的父母信以為真。

林震對他母親說：“媽，我想好了，我同意和張翠萍這門親事，請您找柳麻姑告訴張翠萍他們一聲好嗎？”

林母聽后很是高興，把一宿沒睡的困勁兒給忘得一干二凈，她說：“好啊，這就對了嘛！我到上午就去找柳麻姑！”

林震父親有些驚訝，他問林震：“你不是想娶劉玉翠嗎？怎么現在改主意了？”

林震勉強笑了說：“其實，那都是我一廂情愿罷了！再說，劉玉翠昨天就已經死了！”

林母聽后瞪大眼睛問：“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林震搖頭說：“不知道！”隨后，林震奪步走進了臥室。

林母想要追上林震打聽更多的事情卻被林震的父親攔住了。林父說：“現在林震很傷心，你讓他靜一下吧！”

林母問林父：“他都想娶張翠萍了，他還傷什么心啊？”

“林震是想娶張翠萍了，可是，他喜歡的是劉玉翠！現在，劉玉翠剛死，他能不傷心嗎？”



林母在上午就去找了柳麻姑，把柳麻姑請到自己家里，泡上熱茶。柳麻姑問林母：“怎么？還要我再給林震找一個姑娘？”

林母說：“不了，我們家林震已經想好了要娶張翠萍，今天，請您來就是再勞煩您一趟捎個話，就說我們這方同意這門親事！”

柳麻姑奇怪了：“哎，我看他們兩個人在山神廟出來沒有一個歡喜的，他們怎么能成一對呢？”

林母說：“那怎么不能？該是成的，別管他們怎么不歡喜都得成！再說了，相親那天，張翠萍不是已經同意這門親事了嗎？”

柳麻姑笑了說：“是啊！哎，打我說媒以來，這事還第一回碰著！不過，我還是不能保證這事能成！”

這時，林震一家還不知道張翠萍和蔣文志的事情。

張翠萍想要嫁給蔣文志，她的父母再三勸她都無濟于事。張翠萍的母親見張翠萍對蔣文志動了真情，就答應了張翠萍。可張翠萍的父親卻氣洶洶的說：“不行，這事兒無論如何我都不同意！”

張翠萍的母親抬杠道：“有什么不行的，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你不是原先就娶過老婆嗎？”

“可是……可是……”張翠萍的父親說不出話來。

“可是什么？”

“可是我那是離婚，蔣文志是死老婆！”

“死過老婆的人更懂得疼老婆，我和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張翠萍的父親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好，成全他們，讓他們結婚，讓全村人看我們的笑話，反正相親的時候我不去，結婚的時候我也不去！”

“你怎么一個老頑固？”張翠萍的母親生氣的說。

“我就是一個老頑固！”張翠萍的父親氣沖沖的走開了。

張翠萍的母親笑了，因為她看得出張翠萍的父親是佯裝生氣，其實，在他心里頭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張翠萍的母親沖張翠萍的父親喊道：“好啊，你要生氣，以后就別吃我做的飯！”

“我不吃你做的飯，你要餓死我啊？”張翠萍的父親當即反駁。張翠萍的母親笑了，張翠萍的父親也笑了。

張翠萍的母親又罵他：“老頑固！”

張翠萍的父親是一個比較倔強的人，縱然自己知道這么做不對了，可他依然不肯說出來，他需要別人給他一個臺階。張翠萍的母親了解他，所以才不至于兩人不歡而散。其實，張翠萍是很羨慕她母親和她父親的，他們之間老是拌嘴，但他們的感情很深很深，一句平淡的“老頑固”她母親叫了好多年，這一句“老頑固”蓄藏了她母親對她父親的多少深情？他們生活的很平淡，或許，這種平淡的生活才是張翠萍最羨慕的。她喜歡蔣文志，因為蔣文志已經成了她平淡生活中的一部分，她要和蔣文志結婚，像她父母那樣繼續過著這平淡的生活。在她看來，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美的生活。

假如沒有花雪，或許張翠萍也不會去省城；假如花雪不死，蔣文志也不會娶張翠萍。或許，這是命運中注定的，蔣文志與張翠萍命中注定要有花雪無意中拆散他們，又讓他們重歸于好。可是破鏡怎可重圓，他們之間永遠不會再有以前那么完美無缺了，他們之間有了花雪，他們之間的情感再真切，再深刻，他們周圍的人也不會理解他們的，總會有人制造他們的閑言碎語。張翠萍作好了面對這些的準備。

當林母和柳麻姑帶著聘禮來到張翠萍家時，張翠萍的父母為難了。張翠萍在相親那天答應了這門親事的，后來，張翠萍又要嫁給蔣文志。再說了，那林震也是一個不錯的小伙子，與蔣文志相比，不相上下的。如果蔣文志不娶張翠萍，他們就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如果蔣文志要娶張翠萍，他們會尊重孩子的選擇，可蔣文志還沒有和張翠萍定親，也就是說張翠萍父母還不知道蔣文志要不要娶張翠萍。

也真是無巧不成書，恰在這天這時，林母和柳麻姑帶著聘禮進入張翠萍家門時，被蔣文志看見了。蔣文志滿懷憂郁的回到了自己家。蔣文志想這樣也好，自己是死過老婆的人，張翠萍還是一個大姑娘，她本身就應該嫁給一個沒有結過婚的男人！蔣文志買了兩瓶白酒提回家，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