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保持我的自尊，我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可是，事關(guān)我的女兒，自尊就要退居二線。我沒有即可就走，段言看我如空氣，已將“最熟悉的陌生人”演繹的像模像樣。

一有機會，我跟段言談：“我可以走，財產(chǎn)按照協(xié)議分配沒有問題，你不愛我也沒關(guān)系，但我要帶走貝貝。”

“你拿什么養(yǎng)她？”段言問。

“我可以重新工作，我原來賺的錢也算可觀。”

他諷刺我：“哦？帶病堅持工作。”

“我沒有病，你和心理醫(yī)生都撒過謊。”

“那也不代表你是健康的。”他說話毫無顧忌，我難以置信他會變得如此冷血。

我哀求他：“我縱然有千般不好，可我是孩子的媽媽，總不會害她。”

他冷冷的說：“我是孩子的爸爸，你自己想一下，誰能給她更好的環(huán)境和條件？”

我無話可說，是他，他有房有車，有工作，有儲蓄和支持，有大家公認(rèn)的健康大腦。

趁段言出去上班，我開始八方求援，一生至此，從未如此狼狽過，此刻讓我下跪，我也肯的。先跟婆婆好言相求，她好像終于有機會扳回一局，拿出家長的威風(fēng)，強調(diào)貝貝是段家骨肉。我轉(zhuǎn)而哀求媽媽，她卻哭的比我還無助：“默之，那孩子，我都有點怕，你還年輕，以后可以再嫁，再生。”

這是什么樣的世界，同為母親，竟不能體諒我的折臂斷腕、撕心裂肺的痛楚，沒有人肯幫我。

我只好打電話向燕飛求助，她正在學(xué)校忙著辦畢業(yè)手續(xù)，春去秋來，她鍍金完畢了。

“燕飛，你幫我勸勸段言，把孩子給我。我不能沒有她。”

“嗯。”燕飛周圍很嘈雜，估計是大家在慶祝什么。

“我該怎么辦？我那么笨，簽了協(xié)議才知道貝貝歸段言，我一直以為貝貝跟我是默認(rèn)的事實……”我的手一直在不停的發(fā)抖，險些連聽筒也握不牢，眼淚撲簌撲簌落下來，被燕飛打斷：“默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樣吧，我坐飛機回，晚上去你家，幫你想想辦法。”

放下電話，心情舒緩了一些，愛情親情竟然都不如友情來的可靠。貝貝縮在大沙發(fā)里，輕輕喚我：“媽媽，抱。”

是不是她也知道與我相伴的日子已不多，才那樣的依戀我，讓我背，讓我抱，讓我摟，一聲一聲的叫媽媽。貝貝，我的貝貝，你骨骼肌膚都來自于我，眼睛心靈都是我來塑造，我不能與你分開，絕對不能。

段言帶貝貝出去吃晚飯，我在黑而空的屋子里走來走去。燕飛如約而至，提著行李箱，大概一下飛機就趕過來了。我頭發(fā)凌亂，無精打采的用一根橡皮筋扎著，見到燕飛，一把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燕飛說：“我咨詢律師了，你情況非常不利，你若有醫(yī)院證明神經(jīng)有問題，段言就不能在此期間跟你離婚，但他有權(quán)帶你去住院治療，同樣要跟貝貝分開，你還要遭受皮肉之苦，你若堅持離婚，簽字協(xié)議就是生效的。左右為難，我看只能這樣……”

正說著，段言回來了，看到燕飛，知道是我搬了救兵，他跟燕飛向來不怎么投緣，臉上也沒有絲毫熱情。

燕飛對段言說：“我們直奔主題吧，關(guān)于貝貝的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

段言說：“我倆已經(jīng)達成協(xié)議，由我撫養(yǎng)。”

燕飛說：“都說貝貝跟別的孩子不同，很有主見，不如讓她自己選擇。”

段言問：“什么？”

燕飛說：“我們尊重貝貝的選擇，你強硬扭轉(zhuǎn)了她的意愿，也未必是件好事。”

段言考慮了一會，將貝貝從嬰兒車?yán)锉С鰜恚诺讲鑾咨希J(rèn)真的問：“貝貝，爸爸媽媽要分開了，你想跟誰在一起？爸爸還是媽媽？”

我們都盯著貝貝的嘴唇，家里從來沒有這么靜過，我聽到燕飛腕上的手表在滴滴答答的轉(zhuǎn)著秒針。

貝貝玩弄著手里的塑料小鴨子，臉上無憂無喜，清晰肯定的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