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沉默相望，她的眼神依如當年流轉我心間的清澄。我想告訴她四年里想她的煎熬，可是開口說出的卻是一句為什么要回來。那是多么違心的句子，我茍活于世不正是為了與她相見？

“未央回來，是因為曾對人承諾，未央不想失信于人。”她淺笑著，淡淡的梨渦，卻如三月的風，迷得醉人。

“承諾？這個詞經得起事過境遷？你可知道很多都已改變……”話里透著我的言不由衷。

“翾皇子的意思是，未央不該回來……”她隱匿了唇邊的笑，眼里一抹憂傷。

我靜靜望她，心被揉成痛苦的褶皺。博翾，你怎么了！你不是想見未央嗎？她就在你眼前呀！

“那么……未央告辭了。”她微微頷首，“皇子保重了……”

未等她開門，我已將她摟進懷里，念著如她一般清馨的名字：“未央……未央……”

她不說話，緊緊貼著我的懷抱，我聽見她輕微勻暢的呼吸聲。

“這些年，原來我們都還記得彼此。”我淺吻她頭頂的青絲。

“今年秋天，未央終于重生了。”她揚起明媚的笑臉。

“哦？哪個未央？是人還是花？”我饒有興趣地逗她。

“皇子明知故問。”她故作氣惱地撇撇嘴，“是人亦是花。”

“在我眼里，你就是花，花就是你。”

她一臉羞澀的緋紅：“不知皇后近來可好？”

我心不禁一抽，努力克制自己悲傷的情緒：“母后她……已過世半年了……”

她愣了，這噩耗無疑也是刺激了她。她別過臉，卻不慎被我看到她藏在眼角的淚。

“對了，母后有東西囑我交給你。”我忽然想起，也可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我取出淺黃色云錦鑲邊的錦盒，母后在敵軍破城的前夜托付給我，要我千萬保證若有機會活著一定要轉交至未央。我不曾打開過，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第二天榮王軍隊血洗皇城，當利刃刺穿母后的心臟，我將所有悲痛吞進腹中，不惶恐，不哀怨。榮王放我和妤斕一條生路，卻將母后的尸首懸于城樓曝尸三日，堂堂前朝太后下場凄涼，她蒼白的臉便是天下最無情的刀刃，日夜凌遲我屈辱的靈魂。

想著母后的樣子，我打開了錦盒。

盒里安靜躺著一只含翠碧珠耳墜，是母后的遺物，我卻從未見她佩戴過。我心疑惑，向來耳墜皆以成雙為美，怎不見了另一只？是母后的疏忽還是我保管不慎？

“皇子，是什么？”未央禁不住好奇地問我。

“是只耳墜。”我轉過身拈著它給她看。

“咦？怎么這只耳墜和我那只很相似？”她神色大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