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月一上車就是沉默，她側著頭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景色。車里的空調開得很足，她環住短袖襯衫下露出的雙臂。

“清月，我一飛機就給你打電話了，一直沒人接，工作很忙？”

男人調小了空調，隨口問道。

“穆以誠，”夏清月哼了一聲，“是我媽讓你來監視我的么？”

穆以誠直視前方，不溫不火：

“別用‘監視’那么難聽的詞，我是你男朋友，當然要關心你。”

“用不著，”夏清月冷冷地回絕，“你不是我男朋友。”

一個急剎車，夏清月隨著慣性向前一沖，額頭正好磕到前面。

穆以誠著了慌，連忙伸手去撫夏清月的額頭：

“清月，你沒事兒吧？”

夏清月撥開他的手：

“你下來，我來開。”

不等穆以誠反應，夏清月已經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

“是我爸那兒還是去你那兒？”

穆以誠坐在副駕駛，呆若木雞地看著夏清月。

“問你話呢？”夏清月加重了語氣，“到底去哪兒？”

“哦。。。去匯安，”穆以誠才緩過神來，“你爸讓我送你去。”

夏清月也不再追問，車子飛快地駛出繁華。

匯安區已經不屬于市區范圍，足足開了一個小時才到。

在穆以誠的“指揮”下，夏清月的車停在了一個新建小區的門口。夏清月看了看車外：

“這里？”

穆以誠把一串鑰匙拿出來晃給夏清月：

“清月，這是夏總送你的生日禮物！算是surprise吧！”

夏清月拉緊手剎，解開安全帶，笑著：

“我討厭把中英文混著說。”

穆以誠下了車，訕訕地追上了夏清月。

小區的環境很好，當然比不上夏家的別墅，但是有著鮮有的閑適。三三兩兩的少婦們推著兒童車散步，幾個調皮的孩子追逐著，幾條小狗在草地上撒歡兒。

“真是普通人的生活，”夏清月把車鑰匙丟給穆以誠，“你不覺得你的車太扎眼了？”

穆以誠淡淡一笑：

“下次我開jetta來，就是普通人了。”

夏清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徑直向前走去。



8層。

爸爸還是那么迷信，還是覺得8這個數字吉利。夏清月暗自想著。

房子早已粉飾一新，而且沒有裝修的味道，顯然至少提前準備了一年左右的時間。

差不多100平米的兩居室，一個人住是綽綽有余了。

客廳向陽，在這個酷熱的季節讓人覺得陽光過分充足了，但是夏清月喜歡這種陽光，甚至能想象到在冬日里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場景。

沙發是單純的黑白兩色，最簡潔也最時尚的顏色。夏清月從來不喜歡亮麗的顏色，這點與她媽媽蘇翎大相徑庭，因為蘇翎喜歡紅色、藍色、黃色，各種明艷的顏色她都喜歡，夏清月總是嘲弄地說：

“紅黃藍，家里總是俗得像飯館。”

空調、電視、音響、DVD機，客廳的擺設很現代，雖然這些東西，夏清月基本不去碰。

“咖啡，”穆以誠遞了一杯咖啡給夏清月，“是叫外賣還是出去吃？”

夏清月從冰箱里拿出橙汁：

“不喜歡咖啡，我不喜歡那個味道。”

臥室很大，鋪著白色被單的雙人床，靠墻的書柜里放滿了書，夏清月抽出一本，不禁笑了：《琥珀》，自己最喜歡的凱瑟琳溫莎的那本書。爸爸想得周全，連自己喜歡的書也全都重買了一套過來。

臥室帶一個小陽臺，幾平米的地方還擺滿了花花草草。一定是從紅姨的花園里移過來的，也不知道這些花的命運會如何，像自己這種不細致的人早晚會把它們都養死的。

“清月，你看，夏總連衣服都幫你準備好了！”穆以誠拉開衣柜的門，“都是夏總和紅姨給你選的。”

映入夏清月眼簾的是一長排的夏裝，短袖衫、七分褲、長裙、短裙，純棉的、真絲的，白色、淺藍的、淡紫的。

夏清月欣喜地撫著每一件衣服，拿出一件寶藍色的真絲長裙感嘆：

“我上班的時候穿警服的，平時我也只穿T恤和牛仔褲。”

穆以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夏總真是寵你，他早就安排人到處看房子了，這里雖然離你們單位不近，但是環境好，交通方便。夏總早就叫人裝修，買家具，說這次生日禮物你一定會滿意。”

夏清月把裙子掛好：

“你也這么認為？”

穆以誠怔了怔：

“什么？我認為什么？”

“你也認為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是不是？”

夏清月微笑著看著穆以誠。

“你生活向來富裕，也許一套房子對你來說什么都算不上。”

穆以誠把衣柜的門關上。

夏清月走到陽臺上，看著西方如火般燃燒的晚霞：

“今年我收到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這是20多年來最寶貴的。”

“工作？”

穆以誠從煙盒中抽出一支，遞給夏清月。

夏清月接過煙，笑而不答。

穆以誠替她點燃了香煙，看著她明凈的臉龐上那對烏黑的眸子。抽煙動作熟練，夏清月倚著陽臺，眺望著遠方夕陽的余暉。

“你看什么？”

夏清月發現穆以誠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看你，”穆以誠的眼中充滿柔情，“我在想你上班的樣子，一定不是現在這樣。”

夏清月“哼”了一聲：

“你是在想我這種人怎么可能當警察？”

穆以誠沉默。

“我喜歡，因為我想要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種生活。”

夏清月的眼神迷蒙，她把煙蒂丟到地上，在上面踩了幾下。

“現在的生活你不喜歡？”穆以誠撫上夏清月的胳膊，繼而撫上她的臉龐，“我怎么對你好你都不接受，到底我應該怎么做才行？”

夏清月沒有拒絕，但是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就當我是你妹妹不好么？”

“我有妹妹了，”穆以誠固執地拒絕，“你在我心里永遠高貴得和女神一樣。”

夏清月嫣然一笑：

“你什么時候也會說這種話了？真討喜。”

“你在你們那兒有喜歡的人了？”

穆以誠神經敏感。

“喜歡的人？”夏清月雙手捧住穆以誠的臉，黑眼珠朦朧，“我怎會離開你。。。”

夏清月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她的唇冰涼，混雜著橙汁和香煙的味道。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那種熟識的氣味，不是香水，是一種洗衣粉或者柔順劑的清香。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遠離城市，沒有車水馬龍，沒有歌舞升平，華燈下的喧囂在這里一無余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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