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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璇璣進京(八)



我淡淡一笑,對著三角笙送進兩口氣,試了一下音。

好笙!

那清脆如鈴的聲音飄出兩個調子,劃破天空,穿透力極強。

大家都很安靜,等著笑看我出洋相。

早在學校的時候便報了興趣班,學的,正是這緬甸人喜愛的三角笙。本就學得極好,此時又因得這貢品在手,吹出來的曲子更為絕妙了!我細想了一下,便拿了一曲葫蘆絲曲《月光下的鳳尾竹》來吹奏。我吹得極為歡快,那流暢的旋律,柔美悠揚的絲絲笙樂,一一感化著大家……沒想到用這三角笙取代葫蘆絲吹出來的《月光下的鳳尾竹》效果竟也能如此之美妙生動,連我自己都不禁沉醉了。



這現代人創作的精華之民曲,不同于古人的那種悠揚緩慢的旋律,那揚揚抒情的音樂飄進每個人的耳膜,總算讓大家開了眼界!

青蔥玉指歡快的敲著每一個小孔,一串串的音符像天使下了魔咒的吻,讓大家都沉醉其中!

“妙,真妙啊!”閣羅鳳走上前來,定定的看向我。

一曲罷,眾人卻還沒有反映過來,一片安靜。只聞一句“璇璣小姐,你竟會用我國的三角笙!你竟會……而且還吹著如此之生動!本王,從來沒有聽過這么美妙的三角笙笙樂……本王服了!服了!”

是閣羅鳳。

他的話讓我知道,我勝利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怎么樣表達他的贊意,卻對我如此大為欣賞!



“謝閣王稱贊,璇璣獻丑了!”我福了福身子,然后把笙雙手遞還于他。

他卻一把推回來,朗聲笑著說:“這三角笙,本王贈送予你吧,以謝你給本王帶來了如此之美妙的笙聲。”我甚是喜愛,也不推辭便受了。

波光一轉,我看向杜風煙,緩緩開口說:“禮上往來,那璇璣就給大家再舞一曲,以謝閣王之贈笙,也示我們大唐對貴國的歡迎和祝福!”

璇玫大喜過望的來扶我。

皇上像失了魂似的看著我,我對他以笑示意,然后低頭看了一下,說:“各位真不好意思,今日里璇璣的服飾有些不便,請容我換過一身衣裝。”得了皇上的首肯之后,我拉過璇玫的手,回了后廳去換衣服了。



我從小包袱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衣裙,一打開,那是一件裙尾極長的舞衣,裙尾上面繡滿了五顏六色的孔雀羽毛,栩栩如生!那是我早有先機讓小桃準備的,果真用得上派場了。

“哇,好漂亮啊,妹妹!”璇玫撫著那裙子驚嘆道。

“那妹妹便送給姐姐。”我真心地說。

“好啊!”璇玫很是開心,然后轉成很嚴肅地說,“妹妹,你什么時候好起來的也不和姐姐爹爹說一下,剛才啊,可讓我們擔心死了。”

我快速地換上衣裙,然后把辮子解開,一頭長發便卷卷的批泄下來,給我增添了一般慵懶的嬌媚,然后再把那用彩布剪做的小花編成的花冠戴上,小花在綠葉的襯托下很艷麗,我的妝——簡單,卻很有新意。我早就故意如此準備了!

朱滔……

“姐姐,如果妹妹說出來,今日里就不會那么順利了。我早就看出了朱滔不對勁,卻沒想到他出了杜風煙這樣的古怪,未想會讓我破壞了。他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恨恨地說。璇玫問我是如何如何看出來的,還問了一大堆的東西,我告訴她事后會一一向她解釋,只是剛才所說的讓她心中已有了底,自會放心些。而爹,可能要樂壞了。



回到御花園,眾人早已等得焦躁起來。看見我的這一身妝扮回來,都紛紛看呆了。我看見,閣羅鳳的眼里有著不可思議。

我致過歉,然后讓璇玫用古箏彈奏方才我吹的《月光下的鳳尾竹》,璇玫的音樂底子甚好,聽過一次便能記下來了。

我走過杜風煙的身邊,用了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你贏璇玫的,我替她拿回來。”

她自傲地說:“比舞?恐怕你比她還差得遠了!”

我冷笑:“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吧!”然后不再和她多廢話,拖著裙擺上了舞臺。



古箏緩緩而彈,我隨樂起舞。

當然,我跳的并非宮廷之舞,我要讓他們看的,是現代之孔雀舞,這一身舞衣,就是特地準備的。我知道,要贏杜風煙,只能用新意的東西來吸引眾人的眼球了。如果我再跳一曲大氣的宮廷舞,恐怕還真比不過她的“驚鴻舞”。自小便看中國一代舞神楊麗萍的舞蹈影牒,那些舞姿早已深印心頭。她的孔雀舞乃中國之最,更是舞出了孔雀的靈魂。而且,她的舞,是從心到靈魂上來征服群眾的,這一點,更是我今日里要的!小時候的每一次跌傷,每一次反復扭傷的腳裸,全是為了學她的孔雀舞,學她的靈魂……直到導師說,我的舞,已經舞出了自己的魂。

我在舞臺上揮著水袖,有一種深不可測的魔力,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休止符,都有如微風從一泓水上空掠過,寂靜的身體里,便有了細浪追逐的聲音。當音樂漸漸強起來的時候,我用腳尖撐起身體,不斷的回旋著,那一長長的裙擺也飛舞了起來,然后,我用小尾指一撐開袖口,便飛出了滿天的羽毛,那是用五彩顏色漂過的,所以像極了孔雀的羽毛。卷發飛揚,我像是一只孔雀王后,不停地旋,旋,旋……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正在開屏的孔雀,欲欲仙登……



隨著步子慢慢停下來,我感覺到了萬物寂靜……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會旋得如此之多的圈子?”杜風煙不敢相信的叫道。

我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告訴她,這是現代的芭蕾舞?這唐朝的繡花鞋可真是一雙上好的芭蕾舞鞋,就是前跟太軟了,我的腳尖如今還有些發疼呢。

“那姐姐你不是親眼所見了嗎?”我好笑地看向她的眼里。

“你……是妖女。”她喃喃自語。

我不再理會她。

其實,我并無意傷害任何人,只是她是朱滔布下的棋子,如果我不爭取,死的人便會是武府一家,還有那些可愛的魏州百姓。



沒有一點聲音,寂靜得只聽見小蟋蟀的悶叫聲。我感覺到了千萬道熾熱的眼光投在我的臉上。

“太精彩了!本王都不知道如何用詞來形容才好!”閣羅鳳看著我說,“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之超然、空靈、淡泊、抒情而又自我意識強烈的舞,璇璣,你飄起來的時候真像只美麗的孔雀皇后。”

孔雀,是他們國家的吉祥物,一種受全國景仰的國寶。

他給我附身形了一個很大的禮,然后,全部的驃國人都給我形了這樣的禮。我突然受寵若驚起來,急忙扶起他說:“閣王,璇璣受不起啊!”

我抬眼,對上了他那茶棕色的雙眸,里面的波濤洶涌得似乎要把我淹沒,心頭一陣緊縮,我轉頭向爹走去。皇上在爹的旁邊,早已看得呆楞了。

身后傳來他深沉而沙啞的聲音:“你還有多少驚喜要等我來發現呢?璇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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