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來,坐在妻子一起。顧小纖趕緊按住他:“別動,一動就掉下來了,再等幾分鐘,我幫你把它取出來。”
“你拿什么取?不會是大頭針吧?”麥子樂緊張起來。
“你怕什么,已經融化了,只要輕輕一刮就出來了,你還真怕死。”顧小纖有些輕蔑的表情在麥子樂看來卻尤為可愛。他伸出手來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臉,滑嫩的讓他愛不釋手,他突然有個念頭,就是放棄去BJ的機會。他想有什么比家庭和諧,妻子的快樂更為重要呢。他的顧小纖自從那次車禍后,已經流失了一大半的笑容,他已經很久沒有聽見她扯著嗓子兇他不注意衛生的情況,雖然還是每天很認真的擦地板,卻一言不發,對他造成的二次污染也是忍氣吞聲。他覺得這不是他的小纖了,要在平時,他會心安理得的享受妻子難得的溫柔和平靜,竊喜她的改變。然而現在,他卻感覺很不自然,他寧愿回到從前被她管得束手束腳的時刻。
他轉身對顧小纖說了他的想法,誰料遭來了反對。
她說:“我不想因為現在你一時的沖動換來將來你的后悔和對我的怨恨,媽媽說的對,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們如果連這一年都不能守,都不能相互信任,我們憑什么可以守一輩子。再說,你這次出去,董事長也是繼以重任的。一年后回來,你就是公司總經理了,所以,不要感情用事。我決不會拖你的后腿。”
“可是小纖,我真的不想看你這樣的不快樂,我要你回到從前,對我兇對我吼的那個小纖。”麥子樂鼻子有些酸。
“我沒有不快樂,只是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我變得成熟起來。我已經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生育能力,本來我就已經對不起你了,我怎么還能拖你后腿呢,你就放心去吧。”她拍拍他的手,“一年而已,不會太久。”
她坐起來幫他取下鼻子上的棉片,取出化妝盒里的暗瘡針,睜大眼睛仔細的幫他取出那顆隱藏已久的黑頭,用酒精小心的消了毒。然而重新關上燈,黑暗重新包裹了房間,沉默有一次侵襲了他們。
而這個晚上的顧小果,在借酒裝瘋的背后,在一個人的房間里,她半臥在沙發的一角。心情復雜,她承認自己喜歡麥子樂的心已經與日俱增,然而看到自己吐露心聲后姐姐的臉,她在逞一時口舌之快后還是倍感愧疚和落寞。她覺得自己著實有些厚顏無恥,但她能怎么辦,自從麥子樂娶了她姐姐之后,她每天都象一只餓的瀕臨死亡的魚餌,每天都看著誘人的魚餌在眼前晃,卻從來不能享受那豐富的美味,卻任由別人在自己面前大肆朵餌,也許這個比喻并不貼切,但此時的她,確實承受著外人不能理解的痛苦。
杜修落的存在,已經不能作為她掩飾,她在暗中愛著麥子樂的同時,還要接受來自他的周旋,她譴責自己,但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
他今天下午打電話來說,要為她送行,晚上一起吃飯,口氣中充滿了離愁別緒,她很驕傲且煩躁的拒絕了。她說今天家里人已經擺好了家宴,杜修落很想說,那么,你是否能請我一起加入呢,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她顧小果要是對自己真有那份心,不用他說,她也會緊趕著請他過去,自己要真的碘著臉說出了這話,不拒絕還好,如果真的拒絕了,也許以后尷尬的局面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杜修落很知趣的掛了電話,顧小果閉上眼睛,她心里其實也很忐忑,她是愛著姐姐顧小纖的,要不然,以她的脾氣,她早就會采取行動,對于她想要的東西,從小到大,好象還沒有輕易放棄的。
父母的話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壓力,她甩甩微暈的頭,努力想把一些不好的念頭拋開去。恍惚間,她睡著了,夢見自己穿著白色布滿蕾絲的婚紗,不遠處,笑臉盈盈的麥子樂正向她款款走來,她幸福的在花間微笑著,等待他的手扶上她的腰,然后親吻她蓓蕾般的嘴唇和光滑如絲的額頭。麥子樂越走越近,眼前就要握上彼此的手,突然耳邊傳來一聲驚叫,回頭,姐姐顧小纖已經昏倒在父親的懷抱,她急急的上前,姐姐醒來,仰手給了她一個巨大的耳光,怒斥道:“為什么,為什么,從小到大,你一直要和我搶東西,新衣服,新玩具,新的書包和圖畫書,凡是我的東西,你都要搶,如今,我的男人你也要搶,是不是,我的命,你也要搶去。”顧小纖說完,飛快的沖到席邊西餐桌旁,奪過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生生的往自己胸口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