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小輝抓過顧小纖的手：“小纖，這些年你還好嗎？”

她微微怔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你都看到了，挺好的，結了婚，快有自己的小孩，生活平靜。”

歐小輝想看看她的肚子，然而桌面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有些頹然，輕嘆了口氣。

“小纖，有些事真的不能重來的，這些年里，我一直都在想，假如當初我不曾離開，我想，如今你身邊那個幸福的男人也許是我吧。”歐小輝輕輕晃動手中的咖啡匙，旋轉出一個又一個輕輕淺淺的旋渦。

他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企圖從里面發現任何一絲不好不快樂的蹤影。然而，他失敗了，他感覺的出來，這個曾經以他為天的女子，如今在為另一個男人惆悵，她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思。多少年來，他了解她，就象了解自己一樣，這個單純如水的女子，她一生都在為別人的喜怒哀樂而存在。

顧小纖拿起手中的奶茶，低低的對他說，也似乎在對自己說：“這么多年以來，自從你離開，我就不曾再喝過它了。”

“小纖，你不問我去哪里了嗎？”歐小輝拿起桌上的煙，打火機剛要打開，突然想起她有孕在身，又合上了煙盒，zippo打火機磕在玻璃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想說，自然就會說的。再說，我一直都知道你去了新加坡。”

“研究生畢業后，我在那里找到了會計事務所的工作，國外的生活讓我沉迷，我喜歡那樣清新美麗的國度。我實在不想再回來，當時，我沒有聯系你，是以為我確實自私，我為了移民當地，我找了一個當地的女孩，并且和她有了婚約。”他低頭淺抿了口咖啡，眼神悠悠穿過玻璃窗，窗外人流如織，每個人都在行色匆匆的趕路，誰都不知道誰的心里有誰，誰都不知道誰的心里是苦還是甜。

“后來，移民手續辦妥后，她有了外遇，和我離了婚。我當時很寂寞，很苦悶，也很后悔。還記得余小雨嗎？她后來去新加坡找過我，我的妻子把她趕了出來，小雨在下著大雨的街道上狂奔，我追了出去，我的妻子開著車掠過我的身體，對我大喊：假如你還不停下你的腳步，我會撞死你，然后我再自殺。無奈，我停下來，看著小雨離去的身影，我心痛如刀割，我想起來過去的歲月，有你們倆陪伴在我身邊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我發瘋似的在街上狂吼，我無法原諒自己。”他把手深深插進自己的頭發里，然后抬起頭來：“小纖，你能原諒我嗎？”

顧小纖看著眼前這個沮喪懊悔的男人，她實在無法和多年前那個神清氣爽，氣宇軒昂的歐小輝比較起來，她不禁暗暗難過，她突然想起靳宣說過的一句話：永遠都不要和你的初戀情人見面，他會毀了你當初對初戀的所有幻想，人是會變化的，誰知道若干年的他或者你會不會已經老的胖的讓彼此失去念想。

這話在當時的顧小纖看來，無疑是當耳旁風，她心中的歐小輝永遠都會保持當年的光輝形象，讓她在短暫的生命里靠著這份微薄的記憶取暖。如今，被她說中了，她猶如大夢初醒，無法找到當時和心境吻合的軌跡。

她很憂傷的低下了頭。

然后她聽見自己小到聽不到的聲音：“那你為什么不再去找小雨？”

“找了，可是她在兩年前，因為白血病已經離開人世了。也就是說，當時她去找我的時候，已經有病在身了，我那么殘忍的趕走了她，她回來就臥床不起了。”

顧小纖不死心的抬起她瘦弱的臉，那上面分明寫滿了不甘和憂怨，“如果，我是說如果，歐小輝，如果當時沒有新加坡留學的指標，我和小雨，你最終會選擇誰？你不可能一輩子都擁有我們兩個人在你身邊，人生，總是要作出選擇的，對嗎？”

歐小輝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事實上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考慮過了。原本我一直以為對你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所以小雨的出現，我認為并不矛盾，我甚至理所當然的認為小雨也會把你當妹妹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