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坦白

十四的婚期一天天近了，而他卻沒有做出一點反應，難道是他放棄了嗎？

我若有所思的想著，以致于袖口沾上了墨也渾然不知。

“夏丫頭！夏丫頭……”康熙接連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嗎？”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康熙。

“你今兒個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看看自個兒的袖口！“雖然康熙這么說，卻一點要責怪我的意思都沒有。

我低頭一看，蓮藕色的袖口上，已經沾上了好大一塊墨漬，特別顯眼。

“汐夏該死，給皇上當差還這么不盡心，請皇上責罰！”我趕緊放下手中的墨條，跪下來謝罪。

“的確該罰，那你說朕該怎么罰你好呢？”康熙捋捋胡子，別有意味的看著我。

“汐夏自知有罪，不該造次，任憑皇上發落！”我知道自己理虧，只好聽天由命了，不過我相信康熙也不會懲罰我太重的。

“哈哈，你這個丫頭啊！那朕就罰你即刻回晚裳軒去換身干凈衣服，再給朕泡一杯上好的參茶來！”說完，他看著我笑起來。

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責罰嗎？根本算不上吧！我遐想聯翩，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

“怎么，不滿意朕的責罰嗎？嫌輕了不成？”康熙慈愛的看著我。

“汐夏謝皇上恩典！這就去！”我站起來，迅速的退下去，往晚裳軒趕去。



我換了身紫羅蘭色的衣裳，細細穿戴好了之后，泡了參茶正準備往上書房去。

“汐夏格格，奴才可找著你了！”我轉身尋找身后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大總管李德全身邊的小太監小余子。

“瞧你急的，找我有什么事嗎？”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應該是找我找了好多地方。

“格格，不好了……不好了……”他一直很努力表達他的意思，卻因為喘氣喘得太厲害的緣故，讓我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別急嘛，慢慢說，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把你急成這樣啊！”我哭笑不得，要是他一直這樣說話，我非被他急死不可。

“格格，剛才……剛才十四阿哥……去找皇上，不知道……不知道說了什么，皇上……龍顏大怒……師傅叫奴才來……來請格格……請格格過去！”雖然斷斷續續，總算是說出來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事，你聽清了嗎？”我著急的問。

“奴才也不太明白，好象是跟格格有關……”小余子頭都不敢抬，似乎很害怕的看著我。

“哐當！”我手一滑，參茶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什么也顧不著了，心里擔心得不得了，一定是我們倆的事，十四肯定是去跟皇上攤牌了，我還有猜測十四的心，我真想給自己一耳光。

到了上書房，只見十四跪在地上，而康熙則背著手，背對著門口。

“汐夏參見皇上，見過十四阿哥！”我趕緊跪下請安。

“夏丫頭，你來得正好，朕正好有話要問你！”康熙看了眼李德全，他立刻會意的遣散掉上書房里當差的太監宮女，并關上上書房的大門。

屋里只剩下康熙，十四和我了。

我的心涼到底了，說不上為什么，十四對皇上的坦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嗎？為什么此刻的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有深深的負罪感？

十四向我投來一個堅定的眼神，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鼓勵和深情，是他對我的肯定和執著，也是對我們感情的堅貞不渝。

“夏丫頭，你對朕給你指的婚滿意不？”康熙看著我，聲音并不大，卻有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這……這……”我吞吞吐吐的說。

“滿意就是滿意，不滿意就是不滿意，你性子一向直爽，怎么現在反倒吞吞吐吐起來了！”康熙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回皇上話，汐夏……汐夏……并不想嫁給十三阿哥！”我的聲音很小，但是我相信康熙和十四應該能聽見了。

“那你又想嫁給誰？”康熙的眼神有些陌生，跟了他六年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皇阿瑪，兒臣和……”

“胤禎，朕沒有問你，朕問的是夏丫頭！”還沒等十四說完，康熙就打斷了他，看他那怒氣騰騰的樣子，這一次，是真的讓他動怒了。

我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說一句話，我感覺我快要崩潰了，原來我真的是這樣的懦弱。

“夏丫頭，你不愿意說，朕幫你說，你是想嫁給胤禎吧？朕說的可對啊？”

“皇上……”我用一種愧疚的眼神看著康熙。

“夏丫頭啊，朕真是白疼你了這么些年了啊！我大清的格格，怎么會跟人私定終生，你女子的矜持何在，格格的操守何在？”康熙那痛心的表情，也揪住了我的心。

“皇阿瑪，兒臣和汐夏是真心相愛的！”十四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緊緊的，給我心安的感覺，十四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懦弱。

“真心相愛？你們倆一個是皇子，一個是格格，竟然做出這樣有違祖宗規矩，不容于天下的事情來，讓朕有和臉面面對滿朝大臣，天下百姓？”康熙是痛心疾首，一個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他一直獨寵至今的格格，可是我們倆卻做出了讓他如此傷心的事情，叫一時之間怎么接受？

“皇阿瑪，兒臣與汐夏是發乎情，止乎禮的，絕對不是皇阿瑪想的那樣！”十四據理力爭。

“住口！朕不想聽你們的謬論！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同意的，胤禎下個月十五按時和完顏馨月大婚。汐夏和胤祥，朕也會挑個好日子，早日給你們完婚。今天的事，朕當你們年幼無知，不與你們計較，你們也把這念頭給我打消了！”康熙許是累了，許是不想失去我們，也是……

“皇上，汐夏不會嫁給十三阿哥的，這輩子，汐夏非十四阿哥不嫁！”我抬起頭，直視康熙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哪里來的勇氣，只是覺得除了十四，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夏丫頭……你！你！”康熙顯然是被我氣到了，手捏得青筋根根突顯出來。

“皇阿瑪，兒臣這輩子也是非汐夏不娶！”十四一直拉著我的手，緊緊的，這是我們一起的堅定。

不管前途多么艱難，只要有你，我將不再畏懼。

只是因為你是十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