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再見十三

一晃又是兩天過去了，春兒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觀了，我們倆變得熟絡起來，時常在一起聊天，內容多半是圍繞她跟顏瑞琪的往事。

從她的敘述中我不難發現，其實對于顏瑞琪來說，春兒也是有一點小小的與眾不同的，至少他沒有完全的把她看做一個丫頭，一個下人，春兒三歲就跟在顏瑞琪身邊了，那時候顏瑞琪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少年，他們兩個就這樣相依相伴了十五個寒暑春秋，就是草木也該有感情了，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感情甚至更勝與他與那個貴族的表妹。

就在我們倆正聊在興頭上的時候，顏瑞琪進來了，春兒一看見他立刻紅了臉低下頭去，顏瑞琪給我一件淺淺的粉紅的衣服，這件衣服很漂亮，領口袖口都嵌上了粉色的水晶，裙擺處還綴上了珍珠，一看就很華貴。

“穿上這件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丟下這句話就走出我的房間，把春兒叫到外面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我看著這件衣服，疑惑不已。這明顯是一件新的衣服，而且還是一件漢人的衣服，并非滿人的旗裝，更非宮裝。但看樣子卻又不是新做的，應該做了些時日了，難道又是那個若情小姐的衣物？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春兒走了進來，幫我換衣服，我順從的穿上衣服，看到春兒的臉色有些異樣，便試探著問她：“春兒，少爺跟你說什么了，他要帶我到哪里去，這件衣服又是誰的？”

“姑娘，你別問了，穿上衣服，跟少爺去了你就會知道！”她顯然不愿意多說什么，可是從他不對勁的神色，我本能的知道這衣服一定有問題。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穿了，你知道我性子的！”我索性把衣服扯下來，定定的看著她。

“姑娘，你別為難我了！”春兒露出為難的神情，我雖然也有些不忍，但是我覺得今天的事情不簡單，我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他去，任人擺布。

“我今天一定要你給我個答案，春兒，你忘了我給你說的話了？”春兒不敢看我，表情很委屈，我知道她既想爭取幸福，卻又不敢違背顏瑞琪的命令，現在的她，在矛盾中左右為難。

“我只知道，這是少爺為若情小姐做的，本來想在小姐十六歲生辰的時候，作為壽禮送給小姐的，可是還沒到小姐手上，小姐就……”春兒不再說下去了，我看見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她觸動了，我自己穿上了那件衣服，我實在不忍心再為難這個可憐的少女了，她看著我，不再說什么，只是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估計快到晌午了，蜒瑞琪又進來了。他看見我穿著這件衣服，呆立在門口，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喉嚨，對我說：“都準備好了吧，那跟我去個地方，我要讓你見個人！”

“什么人，到什么地方去？”我疑惑的看著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知道我現在就是問他也問不出個所以來，相信他應該沒有惡意，就算他有什么惡意，此時的我也沒有什么可以抵抗或是改變的。于是，我跟著他走出了這件禁錮了我近十天的屋子。

出了這座庭院的大門，他便帶我上了一輛馬車，他自己卻選擇了騎馬，春兒沒有跟著我們，架車的人就是那天擄我來的人，看見他我就火大，要不是他，我現在說不頂已經跟著皇上他們去了蘇杭了



馬車一路上速度都很快，我輕輕撩開窗簾看，照這個架勢，應該是要出城去的，可是出城去哪里呢？

慢慢的，馬車進去了山路，有些顛簸，我還是比較適應的，畢竟是在山城重慶長了二十年，什么樣的山路都走過啊，這點顛還是受得起的。

“汐夏姑娘，這路不太好，您受累了，快到了！”簾外傳來顏瑞琪的聲音，這個人是個怪人，讓人捉摸不透，但是本性應該不壞的。也許是痛失愛人的經歷給他的打擊太大了，真是希望他能走出這個陰影來，其實說白了，只是他的心放不下，這是一個人的執念，自己給自己的包袱，也許那些我們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事，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中，被我們遺忘了。

其實我自己何嘗又不是放不下呢？放不下驕傲，放不下自尊，放不下顏面，放不下身份，放不下矜持，所以一直沒有勇氣向十四表明心跡。可是如果要讓我放下這段感情，我同樣也有太多的放不下。放不下他的澄凈的笑，放不下他的憂郁深沉的眼神，放不下他孩子氣的虎牙，放不下他曾經對我的用心，放不下他的怨，甚至放不下他的恨…..

也許人就是這樣感性的動物，總是情感超越理智，總是執著于那些不可能的事，明知沒有結果卻還是期待著遙不可及的奇跡。

這就是人生，因為那些渺茫卻美好的希望而活著。雖然辛苦，但是因為有這目標，有著那些永遠也大不到的東西而努力著，而正是有了永遠也達不到，所以才有了永遠的追尋，才不至于迷失和彷徨。

“汐夏姑娘，咱們到了，請下車吧！”顏瑞琪掀開馬車的門簾，探進一個頭來，我點了點頭，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我環顧四周，確定這是我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而且這荒郊野外的，什么地方都一樣，就算來過了也不會認得了。

不過說實話，這里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空氣也很好，大自然的氣息濃郁，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那個年代怎么也不會有的風景。

“我們去那里休息吧，還要等一個人呢！”顏瑞琪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涼亭。

“好的，就按公子說的辦吧！”我提著裙子小心的往亭子走去，漢人的衣服就是不如滿人的衣服行走方便，太拖沓了，也許這就是生活的環境決定了的吧。

“李全，你去把石凳給弄干凈，讓汐夏姑娘好坐！”顏瑞琪對那個擄我的人吩咐到，那人領了命就去為我擦凳子去了。

我坐在凳子上，心里一直在猜測著，顏瑞琪要等的人是誰，為什么一定要特意帶上我？突然，一個不祥的念頭出現在我腦海里，盡管我不愿意相信，但是似乎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十三阿哥，在下候你多時了！”

果然，我的想法得到了印證。

我抬頭看了看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十三。

他擔心的看著我，我也擔心的看著他。

我想我知道顏瑞琪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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