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春兒的秘密

春兒拿進一套衣服給我，說是少爺讓給我的。我疑惑的看了看那見衣服，衣服是湖水藍的，很是淡雅，做工也很精細，衣料也是上乘的不料，上面的刺繡是當地有名的蘇繡，漂亮是漂亮，可是似乎不像是新衣服，年頭也有些久了，應該是被人穿過的衣服。

“難道這就是你們少爺的待客之道嗎？就拿這種別人穿過的舊衣服給我？”我碰也不碰那件衣服，有些生氣的說。

“這是少爺的吩咐，請姑娘更衣！”春兒語氣永遠是那樣平淡，沒有變化，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說了不穿就是不穿，我再怎么也是有身份的主，自是不會穿人家穿過的衣服，請你退還給你家少爺！”當我是什么了，乞丐嗎？拿這樣的衣服來打發我。

“姑娘，請你換上！”春兒把衣服遞到我跟前，那種氣勢似乎是我今天不穿不行了。

“我說不穿就是不穿！”我一下子把那件衣服給掀到地上，我最恨別人逼我，你越是威脅我，我越要跟你反著干！

“你！”春兒小心從地上揀起來衣服，咬了咬嘴唇，藥得嘴唇都白了。我很驚訝春兒竟然會有這樣的表現，她一向是漠然的，為了一件衣服，竟然會如此生氣。看來，我要從這衣服下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我是什么身份的人，能穿這樣低劣沒品位的衣服，你看這做工，再看著色澤，一看就知道衣服的主人是個多么俗氣的人！”我故意用激將法激她，然后靜觀她的反應。

“你住口！”她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這幾句話，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拿著衣服退出了房間。

小姐又是誰？會不會是春兒服侍的主子，但是她現在又在什么地方，跟那個顏琪瑞又是什么關系，看來這整個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

不過一會，顏琪瑞便帶著春兒闖進我的房間，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為何不穿這件衣服，還踐踏它，侮辱她的主人！”他把衣服遞到我面前，氣得手都在發抖。

“我為什么要穿？我不會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尤其是這么沒品位的！”看來這件衣服是一條很好的線索，可以一直帶領我去挖掘事情的真相。

“胡說！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她！她比你要好一千倍，一萬倍！”顏琪瑞顯然是被我氣得夠嗆，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她又是誰？你今天不說明白我是不會穿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索性也豁出去了，反正在這里也是被監禁，不見天日，也不能見到那些我熟識的人，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你以為我不敢？”他看著我，額上青筋清晰可見。

“那你就殺了我吧！”我站起來，立在他面前，不甘示弱。

“我再問你，你穿還是不穿？”我偶然看到春兒看著那件衣服，嚴重滿是嫉妒，而她看我的時候，卻是深深的怨恨。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會穿的！”我絲毫不妥協。

“少爺，她這么不識抬舉，小姐的衣服又豈是她這樣的人可以穿的？”春兒在一旁慫恿到。

“呵呵，顏公子，你家的家規還真是嚴啊，一個奴婢也可以隨便插主子的話嗎？”我冷笑到。

“春兒，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顏琪瑞回頭對春兒說。

“可是少爺……”

“下去，沒聽見我說話嗎？”

“是！奴婢告退！”說完春兒用一種憎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了屋子。

看著她的身影，再看看顏琪瑞，我明白了春兒的心意，那是一個少女對于一個男子的單純而執著的愛戀，青澀卻深刻，熱烈卻不思回報。我有些同情春兒的遭遇和處境了。也許她的這一份神情是注定得不到回報的，只會在以后的每個日日夜夜里成為折磨她的痛苦來源。



第七節 塵封的往事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顏琪瑞突然沒了先前的憤怒，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也示意我坐下。

“洗耳恭聽！”我也順勢坐下，擺出了聽故事的姿態。

他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

有一個少年和比他小一歲的表妹從小青梅竹馬，相親相愛，并在幼年時就已經定下了終生非爾不娶，非子不嫁的約定。父輩們更是對我們倆的親事非常滿意，這閑趣園里不知留下了多少兩人的歡聲笑語。似乎一切，都只等我們長大成人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可是在少年十四歲的時候，表妹一家隨著他父親升遷而去了京城，在臨走前，少年向表妹保證，在表妹十六歲的時候，一定抬著大紅花轎去京城迎娶她。

誰知在表妹十五歲的時候，一次皇族的賽馬大會上，繼承了武將父親血緣的表妹一舉成名。本來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因為表妹的出眾，讓當時的一位年輕的皇子所看上，硬是要娶表妹為側福晉。表妹的父親不敢得罪圣恩，只得應了這門親事。休書一封告知少年的父親他也是迫于無奈。

少年得知這個消息后更是一病不起，一時間兩家都是烏云密布，不再見歡聲笑語。

最后，對少年忠貞不二的表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在大婚的前一天懸梁自盡了。

少年在聞到這個噩耗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天三夜。從那時起，少年就飽讀圣賢書，勤練武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因為在接到表妹噩耗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活著的他只為了有一天能夠報酬而活著！五年了，當年的少年已經不再是少年了，他無時無刻不記恨著那個年輕皇子的奪人所愛和強人所難，也無時無刻不去想表妹當年選擇懸梁時的無奈與絕望！

我被這個故事給深深的震撼了！雖然以前這樣的情節不過是三流肥皂劇里的情節而已，可是當這一切那么真實，那么血淋淋地呈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是這樣的難以接受。那種痛是徹骨的，是深入骨髓和靈魂的，是只有親身經歷了才會了解的刻骨銘心。

我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少年就是面前的這個顏琪瑞，而他的表妹大概就是這個衣服的主人，而那個奪人所愛的年輕皇子大概就是當年的十三了，可是十三當年也不過十四歲，那樣年紀的少年，在一場賽馬會上邂逅了一個讓自己為之心動的姑娘，于是少年向自己的父親訴說了心事，父親愛惜兒子，眼見郎未娶，女未嫁，也就順理成章地成全了少年的心愿。可是他又怎會知道這樣一個原本是好意的恩賜卻拆散了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斷送了一個妙齡少女年輕的生命，讓一個少年在十五歲就背負了那么沉重的怨恨。單純的十三又怎么會知道他真心的喜歡會傷害了那么多的人？

其實這本不該是誰的錯。怨只能怨少年和表妹有緣無份，怨只能怨命運弄人。

這世上，有很多事，原本就是不能讓我們如意的。

有些愛情，從開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悲劇的結局，無關任何人。

這就是一個人的宿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