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記起來了，這個乞丐老頭兒一直都是在這條街上要飯的，不過與其他乞丐不同的是，他穿得還算干凈，年歲約莫有六十多歲，只是腦子不大好，似乎已經沒有記性了，我記得有一次我才給了他錢，轉身他又和我來要了。

小小也許是見那乞丐老頭兒可憐，便把剛吃了幾口食物的碗放在地上，從衣袋里掏了幾塊錢給他，可老頭并沒有伸手拿錢，而是指了指小小放在地上的碗。

小小立刻明白他可能是餓了，便說：“要么你等一下，我進去再給你買一碗新的去。”

可那乞丐老頭偏偏執拗得很，一邊連聲說不，一邊拼命地搖頭，就是指著地上那個碗不收手。小小無法，只得將盛著大半碗熱氣騰騰“大救駕”的碗遞給他，說“那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吃這碗吧。”

乞丐老頭兒捧起碗來，想都不想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模樣似乎至少餓了兩頓了。我看了心里一陣不忍，跑到馬路對面買了兩個大個兒的香菇肉的破酥包子遞給他。

老頭接過包子，呆滯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他連著對我說了幾聲“謝謝”，不過卻沒有立刻吃那包子，而是像托著一盤金元寶一樣，雙手托著熱乎乎的大包子便三步并作兩步地向小街走去。

小小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們一起跟上去看看。

小巷曲曲折折，老頭走了足足有幾十米遠，方才停住腳步。這時，他已經到了小巷的盡頭，面對他的是一間看上去十分破敗的小屋。

只見這小屋屋頂上長滿了荒草，一棵深綠色的仙人掌斜斜地從窗檐上伸了出來，破屋的門口有個小小的水井，一個生銹的煤爐上居然還燒著一鍋冒著白氣的湯。

看來這里應該是乞丐老人的家。

乞丐老頭兒走進屋里，不久，屋內便傳來隱隱約約的講話聲音，似乎是那老頭兒在輕聲地和誰說著話。

我和小小因為站在遠處，所以他們說些什么我們也聽不大清楚，只是從聲音中聽出些許興奮的語調。

小小問我：“難道里面還有人嗎？”

還不等我回答，只見那乞丐老頭兒忽然雙手緊抱著一個人從屋里走了出來。

他抱著的是個很老很老的老太太。發白如雪，骨瘦如柴，那小小的身子在老頭懷中竟似一個孩子一般。

老頭一邊抱著老太太，一邊輕聲叫了聲：媽，該吃飯了。

我和小小在一瞬間呆住。

盡管我們聽不大懂老頭說的話，但這一句我們卻聽懂了，因為世界上的語言可以有千萬種，可是叫媽媽的聲調卻都是一樣的。

乞丐老頭將他的老母親一直抱到門外的竹椅上安頓好，隨即便急急忙忙轉過身去，將火爐上冒著熱氣的湯舀出一碗，再將我送他那兩個破酥包子掰成兩半，一點一點喂給他那老母親吃，他喂一點包子，再喂一口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