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冷,明月當空,各種各樣的鮮花分別擺于尋月殿的殿中各處,散發著誘人的芬芳,朵朵醉人,朵朵嬌艷,朵朵紅,也在為這喜慶的日子而開得正歡,開得正濃。來往道賀的人數不勝數,冥帝與上官云燕正坐于主位之上,以父母的身份準備接這媳婦茶呢。但又很明顯能看出二人并非表面上這么高興,即使二人努力地想擠出笑,但讓人看來似乎還有點牽強。
“新郎新娘來拜天地了!”
喜娘打開嗓門大叫。引冥月牽著紅緞將新娘引進廳中,臉上的表情冷得足以將人凍結。
“來,來,一拜天地,祝天保佑新朗新娘如天地長壽,與天齊!”
喜娘叫著,冥月卻一直都沒動,他的眼一直在人群中搜索著什么,完全沒聽見喜娘說什么。這時有人帶著似嘲諷般的聲音說道:
“看來二弟似不想成婚啊,父皇,您說是吧?”
一名長相俊偉,但卻略遜冥月一籌的少年男子,嚼著一股冷笑對著高坐于堂的冥帝道。
“皇兒,皇兒,冥月!”
冥帝親切地叫了幾聲皇兒,卻不見冥月應聲,最后不得不改叫冥月,語氣里有幾分責怪,也有幾分心疼。哎,這孩子!
“冥兒,你父皇叫你呢!”
冥帝再次叫喚,冥月似也未聽見,仍四目搜索著人群,因此上官云燕不得不示意人將冥月的神志拉回。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既然不想取人家干嘛還要這么做,真是的。
“父王,母后,我看二弟根本就沒將你們的話聽進去啊!”
“大哥,你要是不想來參加這個婚禮,我可以派人送您先行回府。”
冥月此時才回神,回諷道,但那悵然若失的表情卻完完全全地落入了上官云燕的眼中。
“我怎么會不替二弟你高興呢?能娶到我冥月的第一美人做新娘,我冥弦可是求也求不來呢!”
沒想到她居然會答應嫁給你,沒想到你們二人既然會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你夠狠,冥月!
“那我確實相當幸運,能娶到冥月的第一美人做新娘!”
冥月轉過身,冷冷地看著紅蓋頭下的新娘子。要不是你設計,我會娶你嗎?要不是你設計,我會這般為難嗎?不過,你以為你這么做就能得到我嗎?我告訴你,就算我今日娶你為妻,我以后也不會碰你的!
“好了,我看還是先行拜堂吧,可別誤了吉時!”
上官云燕看在眼里,擔心在心里。他們兄弟二人何時能好好地談呢。
“是啊,可千萬不能誤了吉時,否則就不吉利了。喜娘還不開始!”
冥帝亦應聲道。哎,為什么我的兒媳婦不是那天那個如夢如煙的輕靈女孩呢!
“是,馬上開始,馬上開始!”
喜娘看著冥帝夫婦親切地命著開始拜堂忙應聲,但一看到冥月那冷淡的表情,就有點怕,便有點顫顫巍巍地開口道:
“一拜天地!”
喜娘好不容易才大聲地說道。但見冥月突然似定住般地看著門外的那抹白色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半響才似滿懷深情地道:
“靈兒!”
她來了,她還是來了,她終于來了。一句靈兒飽含了多少思念,多少情。現在的冥月不在是那個傲天奇才,現在的冥月不在是那個一心想一統天下,與人爭鋒的皇子,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他現在只想走到笑靈的身邊,好好地看看她,好好地呵護她。她好像瘦了,不然為何會為么憔悴!冥月本想走過去的,但雙腳卻不知為何怎么也無法動彈。
“笑靈特地來為冥二皇子賀喜,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笑靈親眼看到冥月與她人成婚拜堂,突然笑了。笑得很美,很飄渺,飄渺得讓所有的人幾乎認為她似乎會像煙一樣地消失。而她身著白衣,在那月光的照耀下,更像是個從天而降的仙女一樣,美得不像人間女子。本來婚喜的日子里是不宜著白衣的,但眾人卻只看到一個仙子,早忘了現在是為人賀新喜。
“是,是靈兒啊!”
上官云燕首先回過神,忙親切的喚道,笑容里有著無限的為難。這,這可如何是好?冥兒千盼萬盼的人兒就在這啊。可現在冥兒想成婚的對象卻不是她啊。
“笑靈沒準備什么特別的禮物,就彈一曲當作賀禮吧!”
笑靈又是一笑,這次笑靈有點苦澀。他要成婚了,新娘不是她!
笑靈盤坐于地,手上不知何時便出現了一把琴,也沒等上官云燕回話,便玉手一伸,扶上琴玄,然后對著眾人嫵媚地一笑,一曲絕世琴音便從指間傾泄而出。琴聲飄渺仿若云煙一般徘徊在整個殿宇之中,似帶無限的愁,又似帶無限的苦,聲聲有著控訴,聲聲有著悲涼,讓聽者無不暗然淚下。最后琴聲卻又轉為輕快活潑,似撫琴之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一般,愉悅得與剛才的悲涼有點不符,但琴聲依舊醉人,聽者亦隨著琴聲的變化而心情又轉為愉悅。最后卻聽琴‘硼’地一聲玄斷了。眾人才從琴音中醒悟過來。
“玄斷了,斷了,那就一切都斷了!”
“不!不會的,再換一把,不會斷的,不會的!”
冥月聽此,突然第一次感到害怕。她的意思是,從今往后,他們二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嗎?她是這意思嗎?
“你知道這是什么琴嗎?能說換就換嗎?”
流漩啊流漩,自己彈的可是舉世名琴的天心流漩啊!而它居然斷了,那不就代表著自己與冥月的那份蒙朧的情感,也隨之斷了么!
“流漩琴,是天心流漩琴。不,不可能的!”
冥月突然猛搖頭。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那么巧,是天心流漩呢?
“一曲流漩名動天下,天心神女絕代風華,當年琴圣云仙兒能彈得動這把絕世名琴,我笑靈亦能!”
笑靈說得相當平靜。也許上天讓我成為流漩之主,就是要自己今日用來跟你斷情的吧?
“沒想到流漩竟會在你的手上!”
突然一個聲音亦平靜地道,但卻也隱隱能聽出話中其實并不平靜。
“歐陽弄塵!”
冥月尋聲望去。弄塵一身白衫挺然而立于人群之中是如此地顯目。
“哈哈----冥月兄的大婚之喜連笑靈姑娘都來參加了,我歐陽弄塵又豈會不來呢。”
弄塵頗為張狂的笑聲在大廳中回響著。紅燭飄搖下,這樣的笑讓人毛骨聳然。
“歐陽兄肯來此,還真是冥月想請也請不來的呢!”
“這么說弄塵應當是很受歡迎了。就不知笑靈姑娘給人賀喜,何以還是一身白裝呢?”
弄塵看向笑靈,語氣嘲弄,內心復雜。她,她好像瘦了很多。看著這樣的她,弄塵突然發現他的心竟揪得有點發疼。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白衣?白衣怎么了?我自小就著白衣,從未變過,更不是因任何人而改變什么?”
笑靈面對著弄塵,卻對著冥月很是平靜地道。琴斷,情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