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落蝶傳說(上)5
- 愛上玄武
- 周夢
- 3248字
- 2008-07-23 09:00:14
5
那孩子跟著藍伯九走到水盆前,聽老先生柔聲道:“你將手放入盆里,就跟洗手一樣,不會難受的。”孩子雖然緊張,還是依言將一雙小手伸入水中。藍伯九與小一跟著放入一手,分別按在他的手背上。藍光漸漸從水里散出,并且越來越亮,很快籠罩了整個廳室。張伯等人屏息觀看,不見孩子異樣,卻見他身旁的小一渾身通透起來,廳中所有人身上都鍍了層藍光,惟獨她例外,藍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軀。只有修為最高的阿牛心知,這是小一再次開額眼釋放了強大靈力,且這一次的靈力釋放比治愈雅兒的面傷更加純粹。
小改羨慕地看著,水拭法他曾聽藍伯九說過,借助水媒以靈力洗滌病患體內異物,可適用于非水系修為者,而他要待日后修為更高時,才能學用此術。
忽然小一與藍伯九對望一眼,后者微一點頭,盆中水跟著驟變,一個如小兒拳頭般大小的水球彈出水面,那水球表層蔚藍,內里卻金光閃閃。
“成了!”藍伯九面有喜色。
小一伸出另一手,指尖輕點球面,“噗”一聲,水球仿佛被戳破,爆出一片金光。
“果然如此!”藍伯九將小孩的雙手抓出水面,笑吟吟道,“老伯沒騙你吧,一點都不難受!”
那孩子不知所措地點頭。隨著小一撤手,藍光倏忽而失。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改忍不住問,“先生本就是水系靈力,為何還借助水媒?”
一旁張伯徐伯心生疑惑,役印就這么簡單去掉了?更奇怪的是張小少爺稱張老太爺為先生,這有別于常倫。只聽藍伯九道:“我二人都擅水系靈術,不過對利國卜咒卻是一竅不通。你想下,為何我們用水媒?為何二人同時施展靈術?想明白了即日我便授你水拭法!”
小改低頭思索,張伯卻聽出了名堂,敢情這位張老太爺身懷絕技,傳授技藝之時,自然以師徒相稱。
一旁徐伯拉回解除役印的孩子,問了句,孩子只道如涼水擦洗身子。當下,眾人逐一解除役印。輕云看到半途,偷偷打個哈欠,便被藍伯九打發回去了。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養,明日少不了你的事。”
輕云微一躬身便帶著慕容乜先退了。那與季圍要好的少年悄聲問:“那人好奇怪啊,他為什么戴面具?”
季圍望輕云遠去的方向輕聲道:“等你見過他的臉后,你就知道了。”
“哦……”
一旁小改突然興奮地跳起身,抓著腦袋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明天先生就可以教我水拭法!”
阿牛笑而不語,小改的這副德行哪里還有半分富貴人家的少爺樣子,十足一個鄉野蠻兒。
不過小改也改得非常快,抓完腦袋后,又坐回椅上,搖頭道:“貪多嚼不爛,我事兒還倍多……”
張伯不禁對他刮目相看,十來歲就如此明事理,難怪季圍說他在張府能獨擋一面。
“不妨事,先學了術法,日后慢慢研習。”藍伯九與小一又解除一人役印,看小一樣子有些乏力,便喊了茶水,稍作休憩。這破解役印之法雖是他想出,但真正出力的人卻是小一。說來并不繁雜,就是藍伯九憑他行醫多年的閱歷,以蘊藍靈力查找出役印所在,再由小一強大的水屬靈力洗去。因二人都不會卜咒之術,只能硬性以外力破除。但這種非卜咒解卜咒,放眼整個四國,只有小一能做到,當然前提還得有藍伯九這樣經驗老道的醫師指引。人體內的微小異狀,多是身體本身隱患,也有少數是個體差異,而役印與二者的差別極其細微,小一尚幼無法準確判斷,若將體內有益的異狀去了,無疑破化身體本身平衡。
到最后為張伯祛除役印,小一已面色發白,因她順便把二位長者體內郁積多年的有害異狀也一并去了,所費靈力更巨。
張伯本不信役印能輕易解去,但見小一虛弱的樣子,倒也信了五分。阿牛將小一抱走后,藍伯九安排眾人住宿,這一日便圓滿過去。
###
利國地形復雜,接近貞國的東北部多崇山峻嶺,往南平野遼闊,而最西面各種地形并存。水無痕一生多在蘊藍附近周游,初次踏足利國西部,除耳目一新外,更恢復了浪子的本性。他胯下白馬神駿,身上衣裝光鮮,手上又持起了折扇。“唰”一聲打開,這回扇面倒是寒梅傲霜頗有幾分雅韻,應了冬景,只是冬天雖然無雪也不見得有正常人扇扇子的。慕容安學回了騎馬,他的棗紅母馬,安穩地緊隨水無痕,倒是本該帶路的傀其多落在最后,一臉嚴肅沒了平日的鼓噪。
“不是說今日可到鐵血盟,為何走了半日還不到?”水無痕打開扇子后,停下了馬。
“已經到了。”傀其多跟上來道,“估計這會已經有人通報去了。”
慕容安點頭:“不錯,適才有人窺視。”
水無痕笑道:“欺負我修為不高?二小子知道了都不說。”
傀其多強笑道:“那是我倆怕攪你興致。”
水無痕轉面眼前籠罩薄霧的叢林,淡淡道:“我最見不得的不是被攪興致,而是你這樣硬要拘束自己。聽小一說你跟慕容安性情截然不同,但我怎么覺得屁股后跟了二個慕容安?”
傀其多瞪大雙眼,只聽他又笑道:“慕容安與你我同行,怕是比你出息多了!”
傀其多轉眼慕容安,后者道:“別看我,我只是擔心水先生一個人回不去。”
“阿牛離開利都把小一托付于你,可現在我卻不敢指望你。”水無痕淺笑。
慕容安跟著道:“沒事,到關鍵時刻就讓他跑路好了,我還在。”
“你!”
“你又不是沒跑過?”
傀其多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他那傻樣!”水無痕合上扇子,“哪里還有一點機靈勁?”
傀其多見二人微笑,恍然明悟,大喝一聲:“我呸!走,跟傀少我去見識下什么是鐵血男兒!”
他話音才落,前方叢林出現了一面白紅相間的旗幟。慕容安偏頭看去,那旗左右晃動了幾下,而后消失在樹影后。
“小爺我回來了!”傀其多吼道,駕馬過去,水無痕與慕容安相視一笑,緊隨其后。
鐵血盟的外圍是一大片稀疏叢林,位于人跡罕至的利國西部偏遠,但它真正的屏障卻不是自然天成的地形。利人皆知,鐵血盟是座活動的機關城。尋常的機關布陣同卜師術陣接近,都遵循四方八位的乾坤方位,鐵血盟的機關城也以此為建造基準,但它非固定的陣位機制。尋常陣法布置完畢,陣內變化由陣法衍生,而鐵血盟的機關城卻可隨時變換機制,因此即便是個精通機關方位的高手,陷入鐵血盟城內也一籌莫展。可能才想出目前狀況的破陣之法,立刻又陷入了新的陣局,更不談殺機四伏的各類機關。
沒有傀其多的帶路,沒有鐵血盟的開放通路,一萬個水無痕都進不去。當水無痕穿越叢林,目睹機關城龐大森嚴的外墻慢慢開啟一道鐵門時,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當年藍琬的蘊藍王宮也是這樣的,該有多好?
傀其多帶二人進入鐵門,一條曲折的過道還未走完,接應的人便來了。來人恭敬地尊稱傀其多少主,并牽走了三匹馬,帶三人穿行于錯綜復雜的陣內道路。水無痕左顧右看,不勝唏噓。他不僅四藝俱佳,所學也廣博,只是大多通而不精。現在見到暫時開放的阡陌迂回,觸機落阱的機關城,便覺他所涉機構之術微乎其微。而絲毫不懂機關的慕容安眼中只見銅墻鐵壁,尖矛懸石。他隱隱覺著這些都構不成危險,真正危險的是沒有開放的靈術陣法。
傀其多似恢復了性情,與接引者閑談了幾句,就大大咧咧向水無痕介紹起一些粗淺機關,說到后來,二人竟斗起嘴來。一個年少輕狂,一個有心激勵,直聽得接引者不住搖頭。
“我們這個城,別說小一進來,就算她娘她爹,她家親戚全都進來,也保管只進不出,一個都休想出來!”
“嗯,我這不好端端地在走。”
“那你可不是別人!”傀其多眼珠一轉,“你都快成我丈人了!”
水無痕險些撞到拐角。傀其多得意地道:“你不知道吧?我一年多前就求婚了!雖說你那女兒長不成國色天香,但也勉強能湊合當我傀少的媳婦!”
“癡人說夢。”水無痕搖搖頭道,“你要是女兒身,我家小一要是男兒,倒可勉強娶你當個側室。”
“我呸!”
水無痕搖扇而笑:“我很難想象你若是女子,如何一副作嘔模樣!”
慕容安撲哧一笑。那日,傀其多和小一將他強扮成女子,他還能混個粗看,若傀其多那三大五粗的樣子扮個女子,估計隔夜飯都得嘔出來。
“我傀少堂堂男兒,哪里像娘們了?”傀其多終究口才不及水無痕,二句就中彀。
水無痕將扇遮他面,輕笑道:“這樣看就像了!”全遮了臉,別說是女子,就算說他是妖魔鬼怪都可以。
“我……啊……水大叔!”傀其多推開扇子,這才知水無痕消遣他來著。但他打又打不得水無痕,只能握著雙拳頭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