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如此又過去了三日，小改已能起身，小一臉上也多了笑容，畢竟小改的年齡與她最接近，無形中她更愿意接近他，而蕭也等人的傷勢也有了起色。

藍伯九開始手把手地教導傀其多和小一為三人上藥。挪嚴遷外傷最重，藍伯九用的主藥是茜草，經傀其多洗凈曬干，部分炒炭水煎，部分加之輔藥均勻涂抹。阿牛一旁觀看，見小一手忙腳亂，而傀其多卻從容不迫，不經暗贊。

傀其多自嘲道：“往日總是殺人傷人，不想今日卻在救人治人。”

藍伯九陰聲道：“學好救人治人，怕是日后殺人的手段更高。”他知小一因擔憂挪嚴遷而放不開手腳，但傀其多卻心無牽掛，下起手來自然果斷。其心無情，精通醫理后，反用于傷人將更加可怕。

傀其多干笑一聲，也不接口，只管將手中墨綠的藥膏細細涂在了挪嚴遷的裸身上。倒是小一停了動作，一旁低聲道：“也不全然，至少你親自救下的人，不會再傷他。”

傀其多手底沒有停頓，但嘴角浮現一抹淺笑，不知是認同還是嘲諷。

治理完挪嚴遷后，藍伯九將安兒甩給了小一他們，自個去照料中毒的蕭也。對毒物感興趣的傀其多本想跟著他，卻被他冷眼一掃拒絕了。“你急什么，等你制藥術上手了，再跟我學毒術和解毒術。先給我將這小子治了！”

傀其多無奈，只得繼續給安兒醫治。他原本就手腳敏捷，跟藍伯九在挪嚴遷身上實踐了一遍后，動作越發嫻熟。小一打量著他，逐漸放下了顧及，手頭也靈活起來。拖拖拉拉，畏手畏腳只能令傷者多受苦楚。再說，神醫之后總不能不如個利人吧！小一多少起了幾分爭強之心，傀其多能做到的，她也能。阿牛和小改一旁看她專注起來，對視而笑。

安兒的內傷早被藍伯九醫了個七七八八，但他四肢傷殘，接續后需要長時間才能恢復，上的藥也同挪嚴遷不一樣，多了幾味養骨培元的。其實說起傷勢，安兒最為嚴重，外傷內患，若非藍伯九醫術了得，別說從鬼門關口拉回一條命，連手腳都得殘廢。小一靈臺清明，沒有親自為安兒醫治也就罷了，可如今為他治傷，去了顧慮卻生了恨意。安兒等人的重傷，全因她而來。幕后黑手要不了她的性命，就謀害與她相交一場的人，害他們卻不害死，全部丟給藍閣，既警告了她，又試探了蘊藍醫技。究竟是誰干的？是哪一位殿主？恐怕只有等他們醒來才能得知一二。

傀其多仿佛洞察了小一的心事，柔聲道：“你累了，我來吧！”

小一卻沒有停手。

傀其多又道：“放心，他們很快就會好起來，到時候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小一喃喃：“血債血償嗎？”

阿牛在她身側道：“別想那么多了，當務之急，先治了他們，學了本事。時間長著呢！”

傀其多手中不停，瞟了一眼阿牛問道：“你是貞人？”

阿牛點頭。

傀其多自從進了藍閣，早注意到阿牛的不同，而聽小一一口一個阿牛哥，更加留意他說的話，于是又問：“那小一也是貞人了？”

遠處藍伯九接道：“她是利人。”

傀其多奇怪地望了望阿牛，不再多問，心下卻存起了疑惑。他不相信藍伯九說的話，自從上當學起了制藥，他就知道那蘊藍神醫是只老狐貍。

中午時分，奎生忽然來了。藍閣多了那么多傷員后他還是首次出現。一臉抑郁的奎生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輕云離開暗部后沒有回來。對此，藍伯九冷笑道：“他是你暗部的人，他失蹤了與我們何干？”

奎生也不理會藍伯九，只拿眼凝望小一。傀其多等人靜默，不知這位西方卜師來意何在。

良久，小一問道：“離開前他有沒有說過什么？”

奎生搖頭。

小一又問：“你何以認為我能幫你？”

奎生嘆道：“總得試試。他與你交好，你或許會知道一二。”

藍伯九嘲笑道：“小一只是個孩子，輕云那么個大人不見了，你卻跑來問一個孩子？沒見我們這里那么多傷患嗎？忙著呢。”

小一道：“伯伯，奎先生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我們的。”

阿牛也幫襯道：“輕云先生對我有恩，時常和小一一起玩耍，在這節骨眼上失蹤，肯定也是針對藍閣。”

藍伯九冷哼一聲。

小一垂首思索著，自從甄選節后一別，輕云就沒再出現過。要說他失蹤與她沒有干系，那是不可能的。輕云是整個暗部除了藍伯九、阿牛等人之外，她最親近的人，而且輕云身份特殊，不僅是朝云閣主事更是利國王族。輕云這關頭不見，無非是剪除了暗部可能幫她的勢力。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小一臉上，無論大人還是少年，心下都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感覺：眼前這孩子是所有事件的關鍵，也是唯一能撥開迷霧的人。

小一想了會，抬頭問奎生：“暗部統共有多少個殿？”

奎生一怔，答道：“四殿。琉璃殿、逍遙殿、重華殿和噬魅殿。”

“然后呢？”

奎生盯著她道：“琉璃殿主殷霞；逍遙殿主葉無常；重華殿主歐陽諸葛；噬魅殿主薄七。你問這些嗎？”

小一繼續問道：“后面三殿主事什么？”

“打探情報；謀略；毒術。”

傀其多一旁笑道：“早知道你問這些，不如前幾日我跟你說了。”

小一微微一笑：“以前不想理會這些，懶得知道，但現在卻不得不問了。奎先生，你不必擔心輕云，他不會有事。但恐怕暗部最近不太平了，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聽她說完長長的一段話，不僅奎生面帶驚訝，藍閣中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小一。奎生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你為何會如此推斷？”

小一嘆道：“別問我為何，只要你按著我的話做，就能結束這即將發生的一場浩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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