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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太子府與天工館誰大?(二)

弟弟從未見過眼前這般明媚的少女。

但從那雖然經過打扮,依舊熟悉的面容上確認,就是自己在太子府誤認為是太子殿下的那個人。

她是來找哥哥的?

她是誰?跟殿下什么關系?

跟哥哥又是什么關系?從未聽哥哥說過認識住在京都的女子啊?

一連串疑問從弟弟腦中蹦出。

弟弟呆在門口一動不動,儼然一堵石墻立在少女與黑眸青年中間,將兩人分隔。

“魏大哥,見到你沒事就好。”

清瘦的書生從弟弟身邊側身擠了過去,熱情握住魏定真雙手。

書生頭上的方巾,又像是一張帷幔,遮住了李可依目光里那雙黑眸。

“郭先生?”

魏定真從未想過,這名叫郭羽的陌生人會來見自己。

不過一想起弟弟的秉性,倒也能釋然。

兩年前皇上登基,初設天工館,弟弟便立刻舍棄雍定城的差事,投入天工館成為其侍衛。

如今這書生郭羽背后,站的是當今太子。

天工館跟太子府比起來,在皇上眼中,無論怎么看,都應該會差上那么一點。

“定仁,還愣著干嘛,快去找李,李副指揮使大人。”

“啊,哦,我這就去,哥。”

兄弟二人的對話,都因為突然出現的少女,而變得有些拘謹。

魏定真在李副指揮使后面,又加上大人兩個字。

弟弟面露尷尬,低下頭,與身邊后退一步讓出道路的少女擦肩而過。

“多謝。”

一聲宛若低訴的道謝從弟弟口中吐出,輕輕落在少女肩上。

李可依奇怪的回頭,望著離去的魏府二公子,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魏定真一邊將清瘦書生讓進屋,目光仍舊掃過立在門外的少女。

“門口冷,郭先生快進來烤烤火。”

“這天氣出門,確實冷得緊啊!小姐,外面冷,先進來取暖吧。”

書生郭羽又怎么看不出魏定真的目光,回頭招呼道。

潘校尉起身讓出自己的椅子,熱情的與魏定真一起,將清瘦書生迎到火盆旁邊,小心打問起來。

“大公子,這位是?”

“小子姓郭,忝居太子府主簿。”

郭羽也不勞煩魏定真解釋,掏出一塊太子府的令牌,自行介紹起來。

“原來是郭主簿,幸會幸會,在下潘皮皮,指揮使衙門值班校尉,這位小姐是?”

魏定真在旁不言不語,聽到清瘦書生看似尋常的介紹,默默揣摩郭羽此人。

在京都塵安城,官場中自稱下官、微臣、末將者有,民間自稱小人、小民、晚輩者也有。

自稱小子的,卻往往是一群不屑于高官厚祿,實際上,也沒有門路踏入官途的窮書生。

郭羽原本是雍定城遇到的窮書生,自稱小子倒也無差。

從昨日書生郭羽的自述來看。

三年前來到京都時,潦倒半年,后來進入尚未成為太子的府中做事。

兩年前皇上繼位,當今太子這才從皇太孫變成了太子,搬入了如今的太子府中。

算到今天,書生郭羽在太子府里做事也有兩年多,早已經不是窮困潦倒的書生,而是太子府小有地位的一名主簿。

郭先生為什么還總是自稱小子呢?

昨天對自己介紹,說的是全名郭羽,今天對潘校尉介紹,僅僅是姓郭。

也許只有太子府中一部分人知道,府內有名叫郭羽的書生。

而其他人,最多只知道太子府有位郭主簿而已,除了一個稱呼外一概不知。

還有,他就這么肯定,自己會接受太子的邀請嗎?

又有一片烏云籠上魏定真心頭。

京都塵安城看似潔白無瑕,而北風掠過的府邸中,每一座府邸里,都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些秘密,幾乎全部都圍繞在皇城周圍,宛如眾星捧月。

看似星辰散落天際,毫無規律,其實,都被冥冥中一股力量牽引著旋轉。

只是生活在白日里的普通人,從未發現過,這片星辰大地背后的力量,才能安靜的生活的無憂無慮。

郭羽是哪方的星辰,圍繞著哪個方向旋轉,又知曉了多少星辰與明月間的秘密呢?

“你們魏嵩指揮使家的大公子認識,你們李指揮使家的大小姐就不認識了嗎?”

“哎呦,原來是大小姐,這,這怎么能讓大小姐待在這種粗陋的石屋里呢?我去安排一下。”

不過片刻功夫。

潘校尉又回來,將三人請到一間雖然還是簡陋,但至少整潔干凈的屋中。

“大小姐,郭主簿,你們都是來看望大公子的吧,這小屋子是值班房,屈就兩位在這里跟大公子說話了,我去門外看著。”

轉身出了值班房,將房門輕輕扣上,潘皮皮校尉露出一絲得色,一馬當先守在門外。

前任指揮使公子,現任指揮使小姐,當今太子府主簿。

三方勢力齊聚一堂,至少,潘皮皮這個名字肯定能被人記住,日后前途可真是難以估量。

昂首挺胸,在門口來回巡視的潘校尉心中更加得意。

房間里,三個人分別站在三個方向,卻無人落座。

魏定真倒有一些話想當面問書生郭羽,可是當著李可依的面又不方便問,于是先問起少女。

“李小姐,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我來找我爹,不行嗎?”

終于見到這幾日思念的黑眸青年。

雖然她知道,清瘦書生清楚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李可依還是不好意思當著旁人,說自己是為了魏定真才來的。

“哈哈,好巧,我來這里也是找令尊大人的。”

魏定真俏皮的玩笑道。

仿佛他不是被人抓來這里,是自己來到指揮使衙門做客的。

又轉頭與書生郭羽玩笑著。

“那郭先生你來這里,也是找李副指揮使的了吧?”

“不不不,指揮使衙門負責京都與皇城安危,殿下是不會過問的,我只是來請魏大哥到太子府一敘。”

“哦?郭先生請坐,李小姐也請坐。”

魏定真反倒像是在自己府中歡迎客人一般,請書生與少女落座之后,自己準備起茶水。

這值班室中沒有茶碗茶杯,也不見冬日里取暖溫的酒,只有一只銅壺放在爐邊。

掀開銅壺,里面煮著些黑漆漆的濃湯,聞起來像是粗茶煮的茶水。

旁邊堆著一疊淺淺的酒碗,魏定真索性取出三只酒碗,倒了三碗茶水分別放到三人座位邊。

自己端起酒碗先喝完茶水,魏定真這才嘿嘿笑了一聲,解釋起來。

“兩位見諒,昨晚宿醉,今天又水米未進,實在是渴的不行了,郭先生還請繼續。”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殿下很欣賞魏大哥,所以命我來請你到太子府做客。”

書生郭羽側目,看了一眼粗糙的酒碗,與顏色渾濁的茶水。

面帶微笑著繼續說道。

“府中已經備好美酒美食,就等著魏大哥隨我一同回去了。”

一旁的李可依本來還在疑惑。

今天明明是太子請自己去聽書的,從來沒有聽太子說過還請了其他人。

聽到這里也明白過來,這清瘦書生不過是借著太子府的名義,表面上說請魏定真到太子府做客,實際上就是要將他帶出指揮使衙門。

太子府確實備好了美酒美食,至于,是不是特意給魏定真準備的。

只要太子說是,那就肯定是了。

“吉卿所言極是,那今日在東華館中,我與四位上卿,就直接以官職相稱了。”

太子點頭稱是。

然后手握指揮使名冊,從座位上立起,首先走到吉太傅身邊,問起了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知道吉卿若是口渴之時,飲用的是什么?”

“臣平日不過是茶水米粥,偶爾飲用點酒釀,不知殿下問此,是何意?”

“吉卿稍等。”

說完太子又逐一走到其他三位上卿身邊,問起了同樣的問題。

議書卿黃用郎,與吉太傅所言相似。

議兵卿蒙江,則直言一壇酒水便是。

問到議吏卿白虛谷,白卿的回答則是。

“殿下,臣也喜歡飲些佳釀,幾日落雪前剛剛送來幾壇江南陳釀藏好,殿下若是喜歡,臣明日就派人送到殿下府上,只是現在怕不太適合探討酒水這些小事。”

“白卿好意,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想說的,就是這指揮使的事。”

太子抽身坐回座位上,端起內侍奉上的茶碗,這才說起正事。

“周所周知,江南有陳釀,滄水河橫貫天下,可是在這塵安城里,我們日常所飲所用,不過是就地鑿出的井水。”

輕輕揭開茶蓋,太子一手托著茶碗緩緩展示一周,繼續說。

“這指揮使也是如此,江南人才輩出,可以提拔選任,北方同樣有名將,一樣也能為大風朝所用,更不用說本就是拱衛京都的九大營衛將軍,上卿府選出來的這份名冊,我覺得都合適到京都來。”

說到這里,四位上卿被太子的一番話搞糊涂了,話語中似乎明白一點。

難道太子打算撒手不管,直接由上卿府決定嗎?

“但是,突然從地方城府中調來的將軍,能不能立刻擔任指揮使的職務,我想沒人知道,現如今京都依然繁華安定,在副指揮使李一利的掌管下,一切井然有序。”

一名家丁沖到指揮使衙門。

“指揮使在嗎?我是李府家丁,有急事找我們家指揮使老爺。”

一行馬隊停在指揮使衙門外,身穿明黃色披風的大漢跳下馬背,兩抹胡子襯托出一副兇狠模樣。

“天工館親衛頭領牛賁,來提審早上帶回的那名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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