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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命運 (1)

  • 何以笙簫默
  • 顧漫
  • 4942字
  • 2013-08-02 23:16:43

她不明白,什么叫他也這么認(rèn)為。

“我至今仍在懷疑,當(dāng)年我的那些話,是不是正好給了你遠走高飛的理由。”

以琛的聲音不高不低,卻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頭。

他怎么可以這樣說?他居然這樣說!

她清楚地記著那天的情形。她聽了以玫的話,立刻去找他證實。以琛是不會騙她的,他說不是就不是,她絕對會相信他。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歡以玫呢,那怎么辦……

去的路上她能想到的最壞的情況不過是以琛告訴她他也愛以玫,絕料不到迎接她的會是他厭惡的眼神,和刀鋒般凌厲的話。

“走,我不想見到你!”

“趙默笙,我但愿從來沒有認(rèn)識你!”

那樣決絕的語氣和神情,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心神俱裂。可如今他居然說,她,負(fù)他?

“你這是什么意思?”默笙盯著自己的鞋子,低而清晰地問。

不斷流動的人群中停佇的兩人多少吸引了周圍的目光,以琛拉過她走到僻靜的地方,松開她,點起一支煙。

要怎么告訴她?如實?

不行。

他定定地開口:“那天,你父親來找過我。”

瞥見她駭然的神色,俊顏浮起淡淡的諷笑。“沒想到?呵!我也沒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市長千金。”

默笙臉色驀地發(fā)白。市長千金!市長千金!多諷刺的一個稱呼!

她和以琛來自同一個地方——Y市。當(dāng)年歡天喜地的把這個當(dāng)作天大的緣分和巧合,如今卻是天大的難堪。

如果他知道她是趙清源的女兒,那么他必定也知道……

默笙不穩(wěn)地說:“我爸爸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

“是。”以琛點頭。趙清源貪污受賄千萬之巨,事跡敗露于獄中自殺,舉國震驚。

默笙閉眼,無所謂了。

“我爸爸、他對你說了什么?”

以琛垂眸,那天趙清源對他說的話還清晰在耳。“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年輕人,小笙很喜歡你,我也不想反對。如果你愿意和小笙一起去美國,我會幫你把一切都辦好,簽證房子學(xué)校都不用你擔(dān)心……”

多么誘人的條件!

半晌,以琛沉沉地說:“我一個靠打工和獎學(xué)金度日的窮學(xué)生,你覺得他會說什么?”

默笙沉默,她了解她的父親,沒有利用價值沒有背景的人他向來不屑一顧,她完全能想象出他對以琛說了多過分的話。否則,以以琛的冷靜,怎么會對她發(fā)這么大的火。

“對不起。”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長久以來的認(rèn)知遭到徹底地顛覆,默笙思緒紛雜,只覺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亂。

“你這個對不起是為誰說?為你自己,還是你父親?如果是代你父親說,那大可不必。”以琛冷冷地說。

默笙薄弱地辯解:“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來問我?”

以琛的聲音宛如從地獄中來的冷酷犀利,“你連問都沒問就判了我的死刑,趙默笙,你猜猜我這幾年有多恨你?”

恨?

默笙驚惶地后退一步,卻逃不開他的掌控范圍,雙肩猛地被他抓緊,力道之大讓她懷疑自己的骨頭會不會被捏碎。

“我從來沒有招惹你,你為什么要來招惹我?既然招惹了,為什么半途而廢?”這樣絕望而憤怒的質(zhì)問語氣讓默笙連“對不起”都說不出口了,只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我現(xiàn)在只想問你,”以琛漸漸平靜,灼人的視線盯住她,“如果當(dāng)時你知道這一切,你還會不會走?”

她還會不會走?默笙楞住,想不到他會問這種問題。

如果是七年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不會”,畢竟當(dāng)時在她來說,去美國真的單純是為了逃避感情失敗的痛苦。可是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爸爸早已經(jīng)策劃好的一場逃亡,否則,簽證怎么可能在幾天內(nèi)就辦好?否則,美國的一切怎么會早已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jīng)決定,她毫不懷疑當(dāng)年就算她不想去,也會被押上飛機。

默笙低下頭,“對不起。”

以琛明白了,倏地將她放開,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簡直可以將她生生凌遲。

良久他才勉強鎮(zhèn)靜地開口,“那現(xiàn)在呢?”

什么現(xiàn)在?默笙不解。

“你現(xiàn)在要不要回到我身邊?”以琛有些僵硬地說。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靜,默笙驚愕地望著他,只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我不打算在這方面浪費太多時間,也沒有興趣去重新認(rèn)識一個人經(jīng)營一段感情,所以你最適合,不是嗎?”

是嗎?默笙怔怔地聽著,一顆心漸漸下落。

因為認(rèn)識,因為合適?

可是以琛,你真的認(rèn)識眼前的這個趙默笙嗎?這個她,有時候她自己都會覺得好陌生好陌生……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再沒有力氣去追逐一顆遙遠的心,再不想擁有一份隨時會覆滅的感情,那種整個世界在自己周圍轟然崩塌的聲音,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以琛,“對不起。”

原諒我的懦弱。只是我沒料到,原來竟連你都無法給我勇氣了。

她竟然這么快就拒絕他。以琛定了定說:“你不用這么快回答我,你……”

他的話被默笙輕輕打斷。“我結(jié)過婚了。”

話音猛然煞住,以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問:“你說什么?”

默笙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說:“我結(jié)婚了,三年前,在美國。”

以琛臉色冷冽陰沉,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可以把周圍的空氣都凍住,他惡狠狠地瞪著她,仿佛隨時會伸出手把她掐死。

久久,她才聽到他冰寒透頂?shù)穆曇簟!摆w默笙,我是瘋了才會這樣讓你踐踏。”

日子一成不變地滑過去,這天默笙在雜志社的布告欄上看到國慶放假通知時,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不知不覺到了九月底。

整個夏天就這么過去了。

越接近十一,雜志社里的氣氛越放松,三十號快要下班的時候小紅過來問默笙:“阿笙,國慶七天你怎么安排的?”

“還沒想過。”默笙正整理著桌上的照片。

“居然沒想過,我從五一就開始盼著十一了。”

被她夸張的表情惹笑了一下,默笙隨口問:“今年怎么放這么長時間?”

“年年都這樣啊。”小紅略微奇怪地說,隨即了然。“哦,你在國外太久了大概不知道,七天長假實行好幾年了,發(fā)展旅游業(yè)嘛。今年我打算去鳳凰古城哦,你要不要一起來?”

看她一臉甜蜜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和那位醫(yī)生先生一起去的,默笙側(cè)首一笑:“要我全程隨行幫你們拍情侶照嗎?我收費很高的。”

“哎呀!你討厭!”小紅極卡通地掩面羞羞答答了一陣,放下手卻發(fā)現(xiàn)剛剛還和她說笑著的默笙又陷入沉默中去了,恍恍惚惚的表情。

小紅推了她一下。“阿笙,你怎么啦?最近有點怪怪的。”

“嗯?哦,沒有啊。”默笙回神,“突然多出來這么多天,在想干什么。”

下班后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干什么好。街道上明顯熱鬧了很多,商鋪都煥然一新的樣子,默笙沿著漂亮的櫥窗漫步,偶爾停下來買點小吃,然后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前行。

直到看到熟悉的古樸校門,默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走到了C大來了,自己也嚇了一跳,從工作的地方到這里,大概半個城市都被她走過來了。

學(xué)校門口應(yīng)該比平時熱鬧很多,到處都是背著行李的學(xué)生,臉上帶著簡單快樂的笑容。默笙想起自己當(dāng)學(xué)生的時候,也往往因為放假開心興奮很久,現(xiàn)在想來,真是恍然若夢。

雙手插在衣兜里,漫步在學(xué)校的林蔭大道上,默笙的心情沒有像上次和以琛一起來時那樣起伏不定,只是平靜之余更覺惘然。自己的人生好像從走出這個學(xué)校就開始錯了,然而事到如今,又要怎樣走下去才是對的?

“你現(xiàn)在要不要回到我身邊?”以琛低沉的聲音又一次在腦海里響起,默笙停住腳步,閉上眼,等心里的抽痛過去。

回到他身邊,曾經(jīng)想像過無數(shù)次的情景。在國外的時候,常常一個走神,就會開始幻想和以琛重逢,幻想兩個人幸福地在一起。那是她漫長孤單的日子里唯一的慰籍,唯一的快樂,她所有的堅強和堅持都源于這種幸福的想象。然而,回國后,當(dāng)以琛以一種理性而冰冷的態(tài)度要把她的幻想變成現(xiàn)實時,她卻退縮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單純的少年少女,七年分離造成的裂痕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彼此的傷痛,也許只是細(xì)小的傷口,可是同樣痛不欲生。

因為太在乎,所以受不起。

他們之間,其實在七年前就已經(jīng)塵埃落定。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操場邊,塑膠跑道上不少人在慢跑。

不知道現(xiàn)在她八百米要跑多久?

默笙矮身穿過欄桿,站在跑道上,踮起腳劃出一條起跑線,默念“一二三”,用考八百米的速度沖了出去。

閉著眼睛,穿梭夜風(fēng),跑到終點。

“四分二十五秒,太慢了。”頭被人敲一下。

“比昨天還慢。”她郁悶地嘀咕,然后抬頭兩眼發(fā)光地看著他,“以琛,不如考試的時候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吧,那樣我肯定跑得恨快!”

被他瞪了一眼后默笙有點不被欣賞的沮喪,明明是個好主意嘛,“要不在我眼前吊著你的照片……”

“趙默笙,你知不知羞!”以琛終于忍不住開口訓(xùn)她,耳朵卻悄悄地爬上微紅。

……

微笑著,睜開眼睛,終點線上空蕩蕩的。

突如其來的鈍痛襲上她心頭,細(xì)節(jié)越清晰,鈍痛越明顯,眼淚先是一顆一顆地毫無預(yù)兆地落下,然后漸漸不能自抑,默笙坐在地上,埋首放聲痛哭。

從此以后,任何一個終點,都不會再有以琛。

火車的終點站是Y市。

昨晚從C大回來后,默笙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就醒了,怎么也睡不著,睜眼看著天花板發(fā)了一會呆,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車站。

這是她回國后第一次回Y市。

火車正點到達Y市的時間是中午11點,Y市正下著雨,比A城要涼許多,冷風(fēng)吹過來讓人一陣瑟縮。

站在火車站的臺階上,手指攏了攏單薄的衣服,默笙抬眼望著這個養(yǎng)大她的城市,心底茫茫然而又似悲似喜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就叫近鄉(xiāng)情怯。

“小姐來旅游啊,要不要住宿,全市最低價。”

“小姐要不要導(dǎo)游啊,國慶便宜優(yōu)惠……”

穿過廣場的時候遇到不少拉生意的人,也許她臉上探尋的神色讓她看起來不像本地人,反而像個陌生的游客吧,默笙心底微微苦澀地自嘲。

好在公車站的位置沒變,公車路線也沒有變,輕易地就找到了。

好像有人說過,要真正了解一個城市,只要你多坐幾遍公車,因為它會帶你經(jīng)過這個城市所有蘊含生機的地方。默笙看著車窗外的行人車輛街道商店,細(xì)雨濛濛中這個江南小城模糊不清,一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

“清河新村到了,到站的乘客請準(zhǔn)備下車。”

跳下車,一片老房子出現(xiàn)在眼前。算起來清河新村也有十幾年歷史了,默笙就在這里一點一點的懵懵懂懂地長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站在熟悉的樓下,自己的心里竟?jié)M是物是人非的凄涼。

這次回來,是找母親。默笙和她已經(jīng)有七年多沒聯(lián)系了,不知道她還住不住在這里。

外面的雨下得大起來,默笙濕淋淋地沖進樓道,敲門,一直沒人來開。

出門了嗎?還是已經(jīng)搬走?

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人回來。身上的衣服濕濕地貼在身上,腳趾頭已經(jīng)凍得冰涼。

默笙突然想起小時候好像也有這么一次,淋著雨從學(xué)校跑回來,家里又沒人在,她在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爸爸提著公文包回來。

還記得爸爸當(dāng)時心疼極了的樣子呢,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連聲地說:“爸爸不好,爸爸不好,小笙打爸爸屁股吧!”

中年得女的爸爸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像個老頑童,帶著她四處惡作劇,完全沒有趙市長的半點威風(fēng),只是他實在太忙,能抽出給女兒的時間實在有限。默笙小時候的同學(xué)有不少羨慕默笙的爸爸做官,那時候的小小默笙卻在作文里寫:我的愿望就是爸爸每天準(zhǔn)時下班,每天沒有叔叔到我家來找爸爸說話。

但是只要有時間,做官的爸爸就會把默笙寵上天,完全不像媽媽……記憶里,媽媽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對她這個女兒都鮮有笑容……

“小笙!”

驚訝的呼聲把默笙從回憶中驚起。“黃阿姨。”

站在眼前的中年婦女是默笙家的鄰居,她丈夫是父親原來市政府的同事,和他家來往算是密切。

“小笙,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快進來快進來,看你淋成什么樣子了。”黃阿姨一邊開門一邊招呼她。

用毛巾擦過以后總算舒服了很多,默笙有些不安地開口,“黃阿姨,我媽媽還住在這里嗎?”

“還在這里,不然能去哪里呢,你這孩子,出去這么多年音信都沒一個,留你媽媽一個人在這里。”

不是她不想給音訊啊,默笙有些黯然。七年前,她在國外剛剛得知父親的死訊的時候,立刻打電話回家,媽媽卻無比平靜地對她說:“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也不要回國,你父親毀了我半輩子,我現(xiàn)在終于能安靜的生活,不想再見到任何有關(guān)他的東西。”

然后就掛了電話,后來撥電話,竟然已經(jīng)是空號。再后來,又從父親在美國的老同學(xué)李叔叔那兒了解到了一些她至今不敢相信的隱情……

默笙沒有回答黃阿姨的埋怨,“媽媽身體好嗎?”

“身體沒聽說什么不好的,你回來得不巧,她今天剛剛跟著我們小區(qū)組織的旅游團出去了,五天才回來。你先在黃阿姨這住下吧。”

出去旅游了?默笙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答案。看來她真的過得很好,默笙垂眸,輕輕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黃阿姨,我要走了。”

“不等你媽媽回來了?”黃阿姨驚異地說。

“不等了,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然后,有一些事情想問她。”默笙頓了一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她過得不錯,那些事情,我也突然不想問了。”

結(jié)局已經(jīng)如此,原因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黃阿姨,謝謝你。請不要說我來過了。”

臨走的時候問黃阿姨要了父親公墓的地址,金雞山A區(qū)157座,好像住宅地址一樣的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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