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請您趕緊到大廳里聽宣吧,老奴看得真真的,那位真是手執(zhí)著煌煌圣旨的使者啊。”
怪了,皇上派人來宣什么旨意?
夏無塵整肅儀容,更了新衣,在一大群下人的簇?fù)硐潞芸斓貋淼搅苏龔d。
在正廳里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使者,見到翩然而出的夏家老爺,忙笑著拱了拱手,道了一聲:“恭喜了,夏老爺!”
然后,斂起笑容,站在廳中央,高聲唱道:“夏無塵聽旨。”
“小民聽旨。”
夏無塵一撂紫袍,迎著徐徐展開的圣旨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夏家之女夏璃嬈,出身名門,秀外慧中,品德兼?zhèn)洌瑢?shí)為天下女子之典范,著,封為軒轅國皇后,于當(dāng)月月滿之日進(jìn)宮完婚,欽此。”
夏無塵一動不動地跪著,傻眼了。他,雙眼癡癡地望著皇家使者這雙染滿塵土的胡靴,好象,使者的聲音不是從嘴里發(fā)出的,而是,從靴子里透出。
“夏老爺,望上謝恩哪!”
夏無塵抬起頭,發(fā)直的眼神死死地盯在使者上下蠕動著的喉結(jié)上。
跪在身后的夏總管扯了扯夏無塵的衣袖,輕輕地提示了一聲:“老爺……”
夏無塵猛然驚醒,他一叩到底,如哭般地喊出了一聲:“謝……謝皇上恩典!”
重禮送走了宣旨的使者,還沒等夏無塵喘口氣,后堂那頭傳來了如喪考妣的哭聲!
“不好了不好了,大太太要上吊!”
一群丫頭傭婦邊喊邊朝這邊跑來。
夏無塵黑著臉,狠狠地甩了甩寬大的袍袖,怒氣沖沖地說:“沒用的奴才,還不趕緊攔著,瞎跑個啥?”
下人們又一窩蜂地朝后院跑去。
夏無塵剛踏進(jìn)后堂,大太太披頭散發(fā)地便朝他撲了過來,又是哭又是叫嚷:“你好狠心哪,你竟然要把我唯一的女兒送進(jìn)宮當(dāng)啥勞什子的皇后,這不是想活活地要我的命嘛?”
夏無塵一把推開,也沒好聲氣地叫道:“你以為我想啊,這是皇上的意思,我能怎么辦?”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讓我的嬈兒去當(dāng)那個該死的皇后!”
煌煌圣喻,誰敢不遵?
夏無塵氣急敗壞地拍了一下楠木桌子:“鬧,就知道鬧!假如鬧能免了嬈兒進(jìn)宮這檔子差事,我跟你一塊哭,一塊鬧!”
大太太摒住了哭聲,望了望臉色鐵青,一手撫著胸口的夏無塵,嚎聲明顯了少了些許分貝,“老爺……你想想辦法,想想辦法,要不,咱們夏家多花些銀子,打點(diǎn)打點(diǎn)?好歹不能讓嬈兒進(jìn)宮啊……”
夏無塵當(dāng)然不想讓女兒進(jìn)宮,誰不知道,誰進(jìn)宮當(dāng)皇后,誰就是進(jìn)了閻羅殿,小命不保!這兩年間,軒轅國共立了八位皇后,可憐這八位如花似玉的新娘,皆在新婚夜香消玉隕!
這第九位皇后,想必也逃不了這個劫數(shù)和下場!
朝里朝外的,大家都認(rèn)定,皇上軒轅炎冥,是個克妻的主。
可是,臣民們想不明白,皇上擁有三宮六院數(shù)不清的妾妃,她們,也算是皇上的妻子吧?她們一個個花枝招展,活蹦亂跳地活著,皇上為什么不克她們呢?而皇后卻為什么活不了了呢?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密嗎?
這天晚上,夏家的天終于塌了下來。
愁悶交加的夏無塵,突發(fā)急病猝死。
夏府頓時如被捅破的馬蜂窩,鬧成了一片。
這邊,是白幔白帳大辦喪事,那邊,是紅字紅花準(zhǔn)備嫁皇后。
紅白喜事正在進(jìn)行中,夏府突然又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夏家的二千金夏璃韻,竟然在父親的靈堂前,拖著無力的雙腿,一頭撞向了青銅香鼎,當(dāng)場血流如注,多舛的魂兒,晃乎乎地朝著閻王殿飄然而去!
一扇臨園的窗戶,被輕輕地推開了,乳水般的月光輕輕柔柔地罩了下來,給屋內(nèi)斜斜地涂上了一層銀光,風(fēng)兒撩起素色的幄幔,帶著一絲寒意,帶著一絲詭異……
曉月直棱棱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弄不清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她記得自己死了。她很清楚地記得那晚發(fā)生的事情,姐夫無恥的凌辱,姐姐的憤怒與反目……當(dāng)姐姐狠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讓滾出家門后,悲憤交加的自己,一頭沖出了家門,如發(fā)瘋般地沿著鄉(xiāng)間小道往前狂奔,最后,一輛利用晚上時間偷拉沙子的貨車朝自己撞了過來!死了就死了吧,女孩的清白沒了,像媽媽一般的姐姐不要自己了,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做什么!
曉月伸出手指,在自己纖長的小腿上狠掐了一把!
“哎喲!”
真疼啊!
曉月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聽老人說過,死的人是不會感到疼痛的,不會有知覺。
難道,自己沒死成嗎?
那……那眼前是?
自己置身于一間古色古香的小屋里,面積不大,大概只有十個平米,屋內(nèi)的裝修是木結(jié)構(gòu),木窗木墻木門,原色中散發(fā)出淡淡的黃褐色。一張長形的桌子臨窗放著,上面整齊地碼著兩大撂的書,桌子中間,輔著一大張有些灰色的宣紙,一側(cè),擺放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曉月認(rèn)得,那個東西叫硯臺,寫毛筆字畫水墨畫用的。直立的竹節(jié)筆筒里,插著如林般的毛筆,大小號都有。桌子的一角,孤寒地站著一個青花瓷瓶,美女腰身,上面插著一枝白瑩瑩的菊花。近窗的墻上還掛著一樣奇特的物件,曉月凝神一看,這……這不是算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