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纖白如玉的手掀開馬車上的窗簾,一張傾城傾國的絕色容顏帶著微微的冰涼,狹長的眸子穿過薄薄的雨霧,落在地上那一抹紅色上,嘴角微微的勾起。
“帶她上來。”
鳳懶兮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
所以,她想她應該是賭贏了。她其實是故意暈倒,好讓那個馬車的主人能夠采取先救人后收錢的辦法,暫時帶她離開。只是后來,她真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但她還記得,昏迷之前,有聽到一個極好聽的聲音,比起那個小廝來,還要好聽數倍。最重要的是,她聽到他說,帶她上來。
那個時候,那個聲音,就是天籟。
“姑娘,醒了?”門外傳來那個小廝的聲音,鳳懶兮倒是奇怪,她不過是剛睜開眼,他怎么就知道她醒過來了?
肩膀上的傷口還有些痛,鳳懶兮朝肩膀處看了看,已經包扎過了,看來那個路上遇到的鐵公雞倒是沒有真的見死不救。環顧一下四周,十分典雅的房間,隱隱的還能夠聽到流水聲。
“有事么?”鳳懶兮坐起身來,開口問道。
“我家少爺吩咐,姑娘若是醒了,便到外面的亭子去見他。少爺已經吩咐人為姑娘準備好衣物了,放在床邊?!毙P說的很客氣,但是鳳懶兮手觸到那上好布料的衣服,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我知道了。”鳳懶兮應了一聲,拿起那衣服,有些微微的皺眉。
是白色的。
她不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白色太過純潔了,真的不適合她。
那種純潔到一塵不染的感覺,會讓她有些將之摧毀的欲望。她一直以來,都固執的討厭著那種顏色。直到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對那種顏色,才開始慢慢的減少了一些敵意,只是因為,白色穿在他的身上,蒼白的讓她的心里隱隱的作痛。
只是眼下,實在是沒有別的衣服了,她身上那件衣服,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無奈的拿起那件衣服穿上,因為這里的梳妝臺前沒有女人的飾物,她只能還用昨天那根紅色綢帶將頭發隨意的扎在一起。
推開門,是暖暖的陽光。
鳳懶兮順著走廊走向湖中心的亭子,遠遠的望見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該不會是那個什么狗屁少爺偏愛紅色,所以才命人給了她一件白色的衣服吧,她當真還沒見過如此小氣的人!
待到走入亭中,鳳懶兮在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時,竟有些愣住了。
她見過美人無數,可不論男女,跟眼前這位比起來,都只有當陪襯的份兒。美的傾國傾城,美的邪魅妖嬈,美的狂野霸氣,美的渾然天成,美的禍國殃民……
“姑娘這般盯著在下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毙镑鹊谋〈轿⑽⒌纳蠐P,露出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微笑。
鳳懶兮額頭冒出幾根黑線,不會又是銀子吧?
“你要多少銀子?”鳳懶兮心里那么想著,嘴里也很自然的問了。
“姑娘怎么知道在下是要銀子?”那聲音帶著幾分戲謔,一束冰涼的柔光落在鳳懶兮的身上。
“你看起來像個館里的頭牌,不要銀子要什么?”鳳懶兮嘴角勾起,大大方方的坐在那人對面的石凳上。
“姑娘還真是聰明,在下的確是要銀子,但是卻不是某個館里的頭牌,倒是姑娘,應該很快就能成為頭牌的。”那人輕笑著拍了拍了手,他的小廝面帶笑意的走了過來。
鳳懶兮微微的愣了愣,隱約之中,似乎覺得有什么陰謀。
“子維,給這位姑娘算一下,她一共欠了多少銀子?算仔細了,可不要漏下?!蹦侨苏f完,起身坐到亭子邊上,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甚是魅惑。
“是,少爺。”小廝恭敬的站在鳳懶兮的面前,撥起了手中的算盤。
鳳懶兮聽著噼里啪啦的算盤聲,總算是明白過來。她就知道,這個鐵公雞一定不會白白的救了她,就如同她昨天賭的一般,他最多是先把她帶回來,再讓她付錢,而且,肯定是要放高利貸的。
沒有錢的時候,方知商人有多奸詐,朝廷的壓迫有多深刻。
“姑娘,昨天少爺把你帶回來時,你的衣服濕了馬車,所以,從馬車上的毯子算起,毯子的費用,把你帶到這里的路費,抱你進屋的勞務費,為你換衣服的服務費,給你傷口上藥的藥費,你一晚上的房費,現在身上這件衣服的費用,這些加起來,到目前為止,你已經欠了少爺八百五十三兩銀子?!逼讨?,那個叫子維的小廝,很是認真的向鳳懶兮匯報著他算出來的成果。
鳳懶兮的手指僵了僵,她不笨,她聽見了目前為止是什么意思。
“我沒有銀子?!兵P懶兮說的斬釘截鐵,也是實話,她現在的確是沒有一分錢。
“姑娘可以付金子,或者銀票?!弊泳S建議道。
“我沒有金子,沒有銀子,沒有銀票。我,沒有錢。”鳳懶兮也很認真的為子維解釋。
“可是……”子維再一次猶豫的看了鳳懶兮一眼:“我們家少爺不喜歡欠債?!?
鳳懶兮翻了個白眼,她總算是知道什么叫虎落平原被犬欺了,敢情是看她就是付不起錢,故意為難她了。
“我會想辦法盡快把錢給你們的,反正現在我的確是沒錢,你們就算再怎么算,我也沒有辦法。”鳳懶兮擺擺手,好吧,她就是無賴,她就是要賴賬,看他能怎么樣。白白長了一張那么能看的臉,心眼竟然小的連個針孔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