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夏侯璧云輕聲叫了一聲。
夏侯璧月依舊沒有反應,呆呆地看著前方,視線沒有焦距。
夏侯璧云心里突然空了一塊,不安在心底蔓延……不知為何,看到她沒有神采的雙眸,他竟然會感到心痛,是否他已經習慣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夏侯璧云放下手中的弓箭,走到她的身前,推了把夏侯璧月。
“嘭……”毫無前兆地,夏侯璧月狠狠摔倒在地,雙目緊閉,失去氣息。
那一刻,他慌了。
“醒醒!你醒來!”夏侯璧云用力地推著她的身體,完全沒有了一貫的冷漠。
馬家俊聞聲跑了過來,蹲下生探了探她的脈搏,眉峰一擰,搖了搖頭。
看到馬家俊的反應,夏侯璧云蒙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片刻之后,他才訥訥地問道:“先生,他沒事嗎?不會有事吧。”
“哎……”馬家俊嘆了口氣,“已經沒有脈搏了,通知家屬將遺體領回去吧。”
“不會的!”他不相信,“明明他上午還和我們一起上課,中午一起吃飯,怎么會死呢!”
“應該是上午高強度的練習,沒有好好地休息,才導致體力不支,猝死。”馬家俊摸了摸夏侯璧云的頭發,安慰道:“生死有命,你也不用太難過了。”
夏侯璧月的尸體被下人扔進了亂葬崗。
夏侯家不會讓一個人人唾棄的廢物葬在祖墳,就連一個完整的棺木都不愿施舍一副,就這樣隨便讓人給送進了亂葬崗。
月黑風高,夏侯璧月的尸體已經慢慢冰冷僵硬,但是,她的意識仍然在承受噬骨的疼痛,不死不休。
夏侯璧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人的房間,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空曠呢?
回到宿舍,沒有人端茶送水,沒有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沒有人……
心里好亂好亂,為什么他會睡不著?
他不是在想那個廢物!一定不是!
但是,那張泛黃而又肌瘦的小臉一直出現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月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匆匆向后山走去。
陰冷的風吹亂他的發絲,身上的衣服也零亂不堪,步伐虛浮。
來人正是夏侯璧云,畢竟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一個人來到這后山的亂葬崗還是心有不安的。
心跳得好快,幾乎就要跳出嗓子口了。
夏侯璧云一步一步向中心靠近,尸體的腐臭味彌漫在真個后山,讓人作嘔。
一具一具的尸體,亂七八糟地拋棄在坑中。
借著月光,夏侯璧云一眼就找到了夏侯璧月的尸體,被扔在最邊上。
夏侯璧云把心一橫,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尸體從坑中拖了出來。
看著眼前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的夏侯璧月,他的心里燃起一股凄涼,同樣是夏侯家的孩子,差別卻如此之大。
他只不過是一個妓子的孩子,只不過又正好沒有修煉天賦!需要完全否認他的存在嗎?難道血緣就如此單薄?
縱使他也一直欺負這個名義上的七哥,但是也是別無他法。那個豪門大院,多少骯臟的東西被掩蓋在它的華麗外表之下。
小小年紀的他就已知曉了人性的丑陋,除了這個“廢物”。
一直以來都不明白,明明是如此單薄的身子,何以承受那么多的羞辱和折磨?從來不曾抱怨過,不曾反抗過,用他的方式笑看這個丑陋的世界。
“七哥,對不起……”夏侯璧云自責地看著眼前沉寂的人兒,“要不是我的無理取鬧,你也不會……”
輕輕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這是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意外得到的,說是可以驅邪避毒,帶來好運。現在我就將它送給你,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云’,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人家……”
說完,將玉佩系在了夏侯璧月的脖子上,夏侯璧云沒有發現,在玉佩剛一接觸到夏侯璧月的身體時一閃而過的綠芒。
夏侯璧云站起身子,看了看天色,依依不舍道:“我要走了,對不起,連你死了,我都不能給你一副棺木……”
黑暗的夜,萬籟俱寂,漸漸,細膩的風突然變得詭異,吹散空氣中的惡臭……
月光不知不覺間,失去往日的光輝,越顯晦澀。
心口的碧玉綠光越發璀璨,整個亂葬崗籠罩在綠光之中,四周的所有樹木都發出颯颯的聲音,呼應著詭異的夜晚。
夏侯璧月意識又開始運轉,本來已經疼得失去知覺,此刻,一股清流涌入腦海,緩解腦海的灼熱。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么還存有意識?
難道上天還要戲弄我一次,再換一個肉體?
清涼之氣如溪水般流進她的四肢百骸,沖破全身的各大脈絡,原本阻塞的經脈一瞬間全部打開!
夏侯璧月震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股氣到底是什么?
夏侯璧月沒有遲疑,馬上將用意念控制住這股氣,游走在全身的細胞之中。
要是有人在這附近,就可以發現,此時,這里根本就不再是一個惡氣沖天的亂葬崗,而是一個綠草如茵的樹林。
原本堆積如山的尸骨,在綠芒中化為煙塵,消散在這片土地之中。枯萎的草木也像打了激素一般瘋狂地生長,大有蓋倒周圍所有樹木的架勢。
猛地,夏侯璧月睜開雙眼!
一道綠芒從她的眼睛射出,暗淡的月光瞬間閃耀光輝,交相輝映,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