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最終定在了男人家吃。
凌漠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崔云熙,因為他想培養她的獨立性,讓她不過度依賴外人。
可是,天知道崔云熙在做這個決定時,是有多猶豫不決的,老半天過去了,還是拿不定主意。
她想吃烤肉,可是又怕烤肉上火;想吃法國大餐,可是昨天又剛吃過;想吃辛辣的泰國菜,可是又怕長痘;想吃……只要是吃的,能想到的她都想吃,可是又有某種原因,不敢吃。
整個過程,凌漠只是默默地觀察著,發現崔云熙有時真的很像小孩子,特別是她噘嘴的時候。
他需要幫助她,這樣才有利于她病情的康復。
在她提出了無數多吃飯的地點后,才決定要親自煮,本來她是說她來親自下廚的,可是凌漠深知她的廚藝,他答應了回家煮飯,可是決對不會答應她下廚這一點。
崔云熙是第一次來到凌漠這個家,她以前去過的是凌漠外公家,當時他和外公是住在一起的。
凌漠的家比她家還要大,自帶私人泳池,還有一個很大的草坪,單是那個車庫已經有她家花園那么大了。
以前,崔云熙覺得自己家已經算是很好的,可是看到男人家,她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凌漠,你車庫那么多車停在,怎么都不借一臺給我呢?該不是每一輛車的車牌號都是你高價拍回來吧?!”
她還沒買車,本來打算是和自己哥哥一起再去看看她喜歡的那款,可是哥哥先讓她別買車,因為遲點等寶寶出生了,家里需要買一臺保姆車,這樣方便他們一家出游。
就這樣,崔云熙暫時打消了買車的念頭,可是到需要用車卻沒車可用的時候,就特別后悔聽了自己哥哥的話。
在看到男人車庫里停了那么多車的時候,她恨不得開走一輛好了。
凌漠聞言笑了,敢情這丫頭又看上了他的車。
“喜歡哪臺?”
“嗯——”崔云熙看著那些霸道外泄,一一停靠在車庫里的車,都是跑車,不用腦袋想也知道那都很名貴。
崔云熙指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好奇地問道:“那輛車的顏色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哦!”
凌漠喜歡深色系列,一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沉寂,可是這輛法拉利本身就張揚了,加上還紅色了,不想吸引人眼球都不行。
凌漠往她小手指著的方向看去,含笑道:“那的確不是我一向的風格。”
崔云熙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不是你風格你又賣?錢多沒地方花嗎?”
聞言,凌漠又笑了,一邊拉過她的小手,一邊解釋道:“那是朋友送的。”
“朋友?好大手筆的朋友,我怎么就沒有這樣出手闊綽的朋友呢?”
“你喜歡?送給你,好不好?”
“才不要,是你朋友送給你的,你又送給我,要是你朋友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不會的。”
“為什么?”崔云熙一臉胡疑地看向男人。
凌漠想了想,緩緩道:“一來,他不是經常在香港,二來,他一向都無所謂,從來不注重這些細節,三來,你是我的女人,開我的車,理所當然。”
崔云熙故作不悅地瞥了男人,其實心里是樂開了花,故意嘴硬說道:“誰是你的女人啊?亂說話。”
凌漠挑眉地看向崔云熙,反問道:“我女人不就是你嗎?難道你還想有其他女人?”
“凌漠,你敢!”崔云熙提高嗓音,樣子有點兇。
見狀,凌漠笑了,認真說道:“不敢,打死我也不敢。”
他只要有他的熙兒就足夠了,其他人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朋友認識你,他不會介意這車是你開還是我開的。”
“認識我?”崔云熙有點驚訝。
凌漠重重地點了點頭。
“誰啊?”
“霍子軒。”
崔云熙額頭一皺,她想不起有這號人物,朝男人噘嘴,搖了下頭。
凌漠輕笑了兩聲,“有機會介紹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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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熙認真地參觀凌漠的家,只是他的房間她只是隨便地看了一眼而已,因為她感到那雙熾熱的目光,正盯著她的后背。
在參觀完男人的家后,便開始和男人著手煮飯了。
他們準備做中餐,凌漠負責切菜和煮,崔云熙負責洗,分工明確。
凌漠開始切土豆絲,菜刀落下的瞬間,崔云熙的眼睛就開始無限瞪大了,看著他極度嫻熟地刀功不由咋舌。
天哪,他竟然能夠又快又準地落刀,只用了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土豆全都變成了土豆絲。如果要是她,這里絕對可以讓她切到天亮,而且還沒有他切的細。
“凌琳最近不知道為什么,老往外跑,你看,今晚又不在家了!”凌漠非常不滿地說道,說話的同時,也沒有聽下手中的活兒。
聞言,崔云熙故作一臉無知地看著男人,替凌琳解釋道:“琳琳大了,會有自己朋友圈的,你應該開心她出去交朋友,而不是整天窩在家里。”
她大概知道凌琳出去是干什么的,可是她不能告訴男人,一方面她答應了凌琳,一方面以凌漠的性格知道凌琳是戀愛了,肯定會做出拆散鴛鴦的行為。為了凌琳著想,她還是不能告訴凌漠。
“出去交朋友倒無所謂,就怕她交到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凌漠嚴苛地說道,儼然一副家長嚴肅的神情。
崔云熙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低頭認真洗菜,“就不能往好處想嗎?”
“我是擔心琳琳遇人不淑,你問你哥哥,他是不是也會這樣啊?”凌漠反而有理了。
“我……你們做哥哥的應該多給空間自己的妹妹,事情不是你們想的是那樣就是那樣的,好嗎?”崔云熙不但為凌琳說話,也順道表示自己多年來的不滿。
凌漠停下手中切土豆絲的動作,看向女人,她身上穿著圍裙,挽起了衣袖,一撮秀發垂了下來,她正一絲不茍地洗著手中的菠菜,在燈光的照射下,那臉蛋顯得格外漂亮,咋一看去整個人顯得甚是迷人。
凌漠呆呆地注視著女人,發現她正認真地洗著菜,沒發現他正注視著她,看著那小手拿起一棵菜認真地洗著,那手……
他想起來,她的左手腕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是她自己用刀片畫的,即使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上面那一道很疤痕依舊在那里。
想到這里,男人的心猛然抽蹙,他心痛她,心痛她怎么會做出這么傻的事呢?
他的傻熙兒。
凌漠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后,從身后將她一把摟住,緊緊的。
崔云熙愣住了,背后緊貼著男人餓胸膛,不是在切土豆嗎?怎么一下子就過來呢?
“熙兒。”凌漠偏下頭在她耳畔輕聲喚道。
“嗯?”
男人把她手中的菜放下,執起她的左手,上面戴了一個很漂亮的鐲子,可是他知道那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她手上的傷痕。
凌漠拉起她的左手,撥開上面的鐲子,那道傷痕就那么突兀地刻在那里,男人眉宇微蹙,心痛的感覺涌上心頭,放置唇邊,落下深情一吻。
崔云熙呆呆地看著男人,他……他是怎么呢?
她想縮回手,可是男人卻一把拉住了,崔云熙有點不自然地,她手上的疤痕太難看了,不要說外人看到會覺得難看,連她自己都會嫌棄。
“漠,怎么呢?”
心痛如涌泉般一直往上冒著,心口像被電鉆鉆過似的疼痛難忍,手指輕輕拂過那道疤痕,聲音低啞地問道:“疼嗎?”
崔云熙一愣,搖頭。
六年前這道疤痕留下的時候,她都不覺得,更何況是六年后的今日,疤痕都愈合了,哪里還有痛!
耳畔旁傳來男人的一聲長嘆,然后才緩緩說道:“為什么這么傻?”
崔云熙搖著下唇,不敢看向男人,只能低下頭,看著那綠油油的菠菜浸泡在洗菜盤里。
凌漠見女人沉默不語,甚至還低下了頭,又是長嘆了一聲,帶著滿身心的內疚,“熙兒,你這么做,傷害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知道嗎?你這么做……我會內疚一輩子……”
“不,我不是要你內疚。”崔云熙聽男人這么說急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熙兒,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呢?非要傷害自己?”
“我……對不起。”崔云熙小聲說道,內心是五味雜陳。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凌漠那磐石般沉厚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晰地鉆進了崔云熙的耳里。
崔云熙覺得氣氛一下子變了,變得特別沉重,變得特別凝重。
“漠,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她小聲地懇請道。
她知道手上的疤痕與她意味的是什么,是傷,是痛,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沉重記憶。可是,她也知道著對男人來說,也意義相當,都是一樣的沉重。
如果一定要在愛情里留下什么來見證曾經的愛戀,那么這道疤痕應該是最好的見證,見證了過往的傷痛。
凌漠心頭蔓延的痛令他無法呼吸,手臂下意識收緊,將她更加貼近在自己的懷里,低頭在她的小腦袋上落下一枚吻。
“熙兒,相信我嗎?”
崔云熙想也沒想,直接應道:“相信。”
凌漠努力擠出一絲輕松的笑意,“不問清什么就答應?”
崔云熙轉過身來,仰視著男人,問道:”那凌漠先生,你讓我相信你什么?”
凌漠握過她的雙手,與她十指緊扣在一起,臉上全是嚴肅認真的表情,一字一句,緩緩說道:“這一輩子我不會讓人再有傷害你的機會,我也絕對不會再傷害你了,我的熙兒。”
說完,男人便俯身,低頭,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十指緊扣,吻變得深情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