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熙緊握著話筒,可是話筒里動聽的男人聲已經被取代了,無力地依靠在電話亭的一角里,對著一玻璃之隔的人群……
原來,這一切都是自找的。
凌漠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老是嫌棄他,還不惜一切把他罵走,現在他真的走了,遠離你了,你又這樣無端端地打電話給他。
你說你,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崔云熙,你活該有今天!
心里不斷惡地罵自己,可是心里、腦海里,全是凌漠的樣子。
有他哄她時,溫柔的樣子;有他生氣時,蹙著俊眉的樣子;有他無語時,無奈的樣子;有……
他每一個樣子都深深刻在崔云熙腦海里了,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磨滅。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手背上……
原以為心不會再痛了,可是,這一瞬間,在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是會痛的,而且比那種受到傷害的痛,還要痛!
崔云熙用力地擦著自己臉上的眼淚,憤力地告訴自己:“崔云熙,別哭!別哭!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她的話一說完,繼續雙手掌一擦著眼淚……
蔣俊風風火火地下了車,大步往凌氏集團大樓踏進……
崔云熙深吸了口氣,擦干眼淚,抬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凌氏集團大樓,凌漠就在里面,現在還在里面某一個會議室開著會。
可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他們是陌路人,不認識的兩個陌生人。
崔云熙深吸了口氣,便踏出了電話亭,身旁有人叫了一聲,“崔小姐。”
她一愣,停住了步伐。
定睛一看,原來是凌漠的私人助理——蔣俊。
霎時間,崔云熙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沒想到會撞見熟人,那她要怎么解釋說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蔣俊上前,恭敬地說道:“崔小姐來是……找凌總的嗎?”
“啊?”崔云熙頭腦還沒轉過來,腦袋高速運轉,道:“剛剛路過,路過而已。”
這是崔云熙目前能想到的借口。
“不上去坐坐嗎?”蔣俊態度洛洛大方,在征求著崔云熙的意見。
崔云熙立馬搖了搖頭,“不用了。”
雖然她是想他了,但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是怎么樣,明明當初是她讓他遠離她的,現在又出現在他面前,估計他會……
崔云熙不是凌漠,不知道他會怎么想。
不過,只是剛剛那一聲,就足以讓崔云熙落淚了,要是見到他本人,崔云熙不是要淚奔了嗎?
想了想,還是不要見好了。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忘。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也許,不相見、不相知,對彼此都會是最好的結果。
“凌總在開會,要不……我打個電話給他?”
“不用了,我只是剛好路過,不是找你們凌總的。”崔云熙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讓自己看上去可親一點。
蔣俊輕點了一下頭,他知道自己老板和眼前這個崔小姐關系可不是一般,前不久才為了她,扔下一個十二億的案子給他,幸虧他沒讓老板失望,也順利把案子給談下了。
十二億,一個多大的金額,可是自己的老板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拋下了。
當時在老板上飛機之前,他已經查到崔小姐發生車禍了,住院了的基本情況,詳細的還不知道,然后老板便火速趕回來了,甚至在頭等艙已經沒票的情況下,為了盡早能趕回來坐了經濟艙。
這估計都是小事,他永遠沒有辦法前不久發生的血淋淋的血案,當時要不是他早到一步,估計自己老板早就命喪當場了,一把剪刀竟然能傷到自己老板,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事實是,一把剪刀導致自己老板失血過多了。這個罪魁禍首不是其他人,而是眼前這個女人。
能扔一個人男人心甘情愿地受傷,那只能說明這個女人真的不一般!
再說,上個月的十四號,他難得在家里休息,剛開一瓶紅酒,準備享受一下人生,誰料自己老板一個電話,他又是去準備直升機,又是去買鞋的……等看到自己老板和一個女人牽手出現在他面前,他明白了——老板一定是欠了這個叫崔云熙的女人很多,不然怎么只為博紅顏一笑,勞民傷財呢?
好吧,蔣俊也只是伸手拿工資的,對于自己老板的私事是從來不過問的。
但是,蔣俊絕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老板如此緊張一個人,所以更加不能怠慢。
“崔小姐,身體好點了嗎?”
“啊?”崔云熙再一次驚呆,什么叫身體好點了嗎?難道是他知道她發生過的事?
蔣俊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等著老板過目、簽名,恭敬地問道:“崔小姐,不上去看一下凌總嗎?”
“不啦,我約了朋友,再見啦!”說要,崔云熙便一溜煙地消失在蔣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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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漠開完會回到辦公室時已經快五點了,見蔣俊已經在門口等候著他。
“進來。”言簡意賅,完全符合凌漠一貫的風格。
“凌總,這份文件需要你過目、確認,嗯,還有……”一向能言善辯的蔣俊,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
“什么事?”凌漠挑眉地看向自己的助理,他跟在自己身旁這么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有什么事會吞吞吐吐的呢?
蔣俊站得筆直,把自己剛才看到的如是稟告,“我剛回來的時候見到崔小姐她一個人,是在公司樓下的電話亭走出來的……”
蔣俊見自己老板臉色都變了,在思索著還要不要說下去。
“繼續。”
“那個崔小姐看上去已經并無大礙了,額頭上的傷疤被劉海遮住了,看不出異樣。”
蔣俊戰戰兢兢地說道,他是知道崔小姐發生了車禍,也知道她撞破了額頭,縫了五鐘,問題不是太大。
他清楚記得當時說完這句話時,電話那頭傳來沉沉的呼氣聲,想必是自己老板在聽到這消息后舒了口氣。
正是這樣,蔣俊知道老板是有多重視這個叫崔云熙的女人。
也因此,在剛才回來的路上,蔣俊一直糾結著這件事,要不要和自己老板說剛才見到的事,思前想后,一番思想斗爭后,他還是決定做個盡責的助理。
“還有什么?”
“她說她只是剛好路過……”蔣俊越說聲音越小,老板本身就是難以捉摸了,在遇上崔云熙的事更是讓人難以猜測,他可不想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影響到他的工作啊!
凌漠看了一眼自己的私人手機,剛剛在開會的時候就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難不成是……
心,突然燃起希望之火。
“你現在到樓下的電話亭去。”凌漠命令道。
蔣俊不解地看向自己老板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不知道老板為什么會這樣吩咐,可是還是照著辦了。
凌漠算著時間,估計蔣俊已經到了電話亭,便拿過他的私人手機,手指不由得輕顫,滑動了一下,回撥剛才那個陌生電話——
“凌總。”電話那頭很快便接通了,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行了,你可以回來了。”凌漠冷淡地說道,如往常一樣,不帶一絲感情。
在辦公室里的凌漠,此時心里是翻云覆雨,排山倒海……
剛剛那個電話是崔云熙打給他的,是他的熙兒打給他的!
不經意間,凌漠臉上露出一絲難得一見的笑意。
自那日從她花店離開時,凌漠便沒有笑過,連強顏歡笑都未曾出現過,他以為他這么說,這么做,崔云熙就能感動,就會回到他的身邊,誰料……
他還是一樣,遠離了她的世界。
因此,自那日起,他一直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到,大小事務都親自處理,把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為的就是不去想她。
但是,凌琳的一通電話改變了所有。
他聽到凌琳的話,魂魄便被嚇得飛到九霄云外了,發生車禍?昏迷不醒?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這是說著玩的嗎?便立刻派人去了解情況,在得知真實情況后,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雖說崔云熙讓他遠離她,可是自己的心卻已經系在她身上了,永遠也離開不了。
凌漠靈光一閃——
臉上的笑意很快便散去了,為什么給他打電話不用她自己手機,而是用公共電話呢?為什么打通了,又不吭聲呢?
凌漠站在諾大的玻璃窗前,俯視著那個電話亭,在腦海里浮現出一幅畫面——
嬌小的她躲在電話亭里,對著公共電話不知道發了多久時間的呆,然后才鼓起勇氣撥通了他的電話。
然而,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并沒有吭聲,而是默默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直接電話掛斷……
她當時一定是躲在電話亭里哭過,邊哭邊用手捂著嘴巴,聽著他在說話。
這傻丫頭,什么時候才能變聰明一點,不一整天傻乎乎的呢?
哭,最不喜歡就是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看著都覺得心碎了。
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嗎?是覺得委屈了嗎?怎么來了,都不告訴他一聲呢?
真是個倔強的傻丫頭!
他的熙兒在不久前曾出現過在他的公司附近,這種近在咫尺的幸福原來是這樣的。
如此想想,凌漠嘴角上的笑容便不禁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