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綿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人一醒甚至就可以下床走路。
只是下床的時候差點絆了一下,畢竟一個月沒有走路了。
大概是她的動作驚動了前來例查的護士,護士小姐顯然也沒有想到顧染綿會醒,連忙扶住了她,讓她回床上躺好,自己又立刻呼叫了主治醫生。
顧染綿又回到了床上,拿好被子蓋上,只是面對護士小姐給她倒的水,既不接過也不拒絕,直接閉上了眼睛。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很快就來了,戴著口罩問:“顧小姐,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顧染綿非常適宜地睜開眼睛了。
盯著天花板。
偶爾緩慢的眨一次眼睛。
從主治醫生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她削尖的下巴,嘴唇甚至都不彎一下,抿地筆直。
他又重復了一遍:“顧小姐是否有身體上的不舒服?”
這一回,顧染綿看他了。
然僅僅只是一眼,極其緩慢的一撇,讓醫生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毫無情緒,眼底荒蕪一片。
黑的讓人心悸。
顧染綿還是不說話。
主治醫生的面色有一些僵硬,“那我等一下再來看看顧小姐吧。”
慕斯阮到的時候病房里沒有別的人,顧染綿靠在窗臺上,什么也沒做,安安靜靜地瞧著外面。
窗戶被她開得很大,涼意直接從外面灌了進來。
眼簾半垂著,沒有什么精神的樣子。
慕斯阮踱步過去,眼神熾熱地盯著顧染綿的背影,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要沖破束縛。
只是說出口的語氣還是很平淡,仿佛他的手指并未緊握成拳。
“顧染綿。”他道。
身體卻比言語快了一步,直接把人攬入了懷里。
人瘦了很多很多,沒有什么肉,他微微一用力似乎就能把她折斷。
慕斯阮不太敢了。
不太敢再對顧染綿怎么樣了。
面對他的懷抱,顧染綿既不掙扎,也不迎合,只是輕翹的睫毛微顫了顫,面無表情。
他看不到顧染綿的眼睛,只是想要把人擁入骨髓。
夠了,真的夠了。
顧染綿想。
*
顧染綿醒是醒了,可是誰都知道她變得不太正常了。
醒來之后,她就不講話了。真的真的就像個假人。
軟綿綿似乎一門心思想著逃離這個世界。
她能夠眼睛眨也不眨的一下拿著水果刀往手腕那里切上去,看著自己的血從里邊冒出來,全程面無表情。
這樣子大大小小的尋死事件在一個月以內發生了四次。
每次都虧得醫生能夠及時發現。
否則后果是不堪設想。
慕斯阮能想象到她面無表情地接受著醫生的包扎,囑咐然后又一次次的去傷害自己。
少年含著金湯匙出生,想要什么就會有什么,哪怕得不到也要不擇手段。
所以,等他意識到自己早已弄丟了那個滿眼都是星光和笑意的軟綿綿之后。
已經來不及了。
慕斯阮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在知道那件事之后。
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再去管那件事了。
慕斯阮只想要軟綿綿能好好的活著。
好好的,生活下去。
但……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