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裴澤微微張著雙唇,沒有再說話,那雙犀利的眼眸變得更加的幽深,深不見底,與他對峙著片刻后,傳出了一聲細(xì)微的嘆息,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房門被關(guān)上,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元昊宇將只抽了一口的煙摁熄一旁的精致小巧的煙灰盅中,桃花眼中厭惡因他的離去而消散無蹤,只是沒有恢復(fù)平時的玩世不恭,清明無比。
驀然,一陣巨大的雷聲響起,室外,已經(jīng)是傾盆暴雨,清洗著炎熱夏季的午后空氣。眸中清明漸漸地消散,薄霧再起。忽然間,他笑了起來,笑聲似嘲諷,又似憎恨,依稀間似乎還有一種莫名的懷念。
一輛火紅的跑車急速地駛進(jìn)位于紐約郊區(qū)的高級住宅區(qū),速度之快就像是背后惡靈一般。“吱……”的一聲刺耳的聲響,在一間豪華而不是樸質(zhì)的大宅前停了下來。
車剛一停穩(wěn),車門就打開了,一個女孩竄了出來,蓬頭亂發(fā)、鼻梁上帶著一副土不拉幾的黑眼鏡,洗的發(fā)白的牛仔褲,一件臟的像是從垃圾堆里撿起來的“白”襯衣,染滿泥的球鞋,然后一溜煙地從打開了的小門中跑了近大宅。
“七小姐。”一聲恭敬的聲音讓奔跑中的女孩猛然停了下來,黑框眼鏡下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帶著僥幸,緩緩轉(zhuǎn)過身,對著站在門邊,仿佛就是在等著她的老人,支支吾吾地問道:“這個……那個……王伯,有事嗎?”千萬不要,她只不過回來那些東西而已,千萬不要被二姐抓到!
可是她的祈禱并沒有如愿。
“七小姐,二小姐請您到休閑室。”王伯微笑地輕聲說著,那張染著皺紋的臉帶著慈愛的寵溺。
喬綠一聽這話,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心里直嚷嚷,死了!然后面露哀求,雙手撒嬌地拉著王伯的手,“王伯,你就當(dāng)沒看見我行不行?我一會兒就走!求你了……”
王伯只是微笑著,然后搖頭,學(xué)著她的模樣,委屈地說道:“七小姐,二小姐說了,如果我今天見不到七小姐的話,就要一直站在這里,七小姐就可憐可憐一下王伯這副老骨頭吧。”這丫頭,每一次都是到躲不過的,但是每一次都不死心。
“王伯……”喬綠臉色變了十分難看,眼睛瞄遠(yuǎn)處休閑室的窗戶,隱約看見某人的身影,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頓時一陣頭皮發(fā)麻,還是不死心地拉著王伯的手,使勁地?fù)u晃著,像是一個要糖的孩子似的:“王伯,可愛的王伯,偉大的王伯,親愛的王伯,你就救救小七兒吧,小七求你了,二姐一定不會放過我的,王伯,小七會死的很慘的……”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二姐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七小姐,恕王伯無能為力了。”王伯?dāng)偭藬傤^,有心無力里地?fù)u頭。七小姐,天不怕地不拍,就怕二小姐。
喬綠倏然松開了手,嘴努的長長的,哀怨地看著王伯,“王伯,記得清重陽給小七燒點(diǎn)紙錢……”
“噗嗤!”王伯忍不住笑了出聲,然后看著喬綠哀怨的目光,好心地提醒道:“七小姐,四小姐也在那里,所以七小姐不會死的……”
喬綠一聽,眼中哀怨頓散,眼光灼灼,猛然抱著王伯,狠狠地親了他一下,嚷著:“王伯,小七愛死你了!”然后立即向門口跑去。
四姐在那,那她一定沒事!
就算二姐不看在四姐面子上饒過她,也不敢刺激四姐的!
休閑室內(nèi),回響著一陣清幽的鋼琴身。
喬橙一身休閑服站在床邊,望著大門處那個垂死掙扎的“狗子”,嘴邊浮著一絲淡笑,如平常的淡漠冷清的微笑不同,這笑帶著溫暖和寵溺,還有一絲絲的算計(jì)。
猛然間,天邊劃過一道閃電,接著響起了一聲巨雷。雖然在夏季的午后,這些的情況并不少見,卻驚擾了正在彈琴的淡雅女子。
清幽的琴聲在雷響后忽然間,陡然一轉(zhuǎn),變得沉郁無比,一曲絕望悲哀的曲子飄然而出。
喬橙蹙眉轉(zhuǎn)身,擔(dān)憂之色盡顯,快步走向彈琴的女子身邊,手掌摁在琴鍵上,一陣雜亂的噪音打斷了哀傷的曲子,“紫兒,不要讓我毀了你的琴。”異常低沉的嗓音表明她一定會這樣做。
五年來,每一次,只要在雷雨時節(jié)這首曲子總會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
喬紫愣了一會兒,無意識地抬起手,輕拭著不知道為什么而流的淚,擠出了一絲笑,輕柔地說道:“對不起,二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清麗的面容染上了蒼白,“我又讓你擔(dān)心了……”拭淚的手緩緩移下,停在了心臟的位置,那里莫名地痛著。
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紫兒,過段時間,我?guī)湍悴榍宄?dāng)年的事。”喬橙沉聲說道,眉頭皺的更緊,她不知道喬瘋子到底隱瞞了什么,但是能讓沒有過去的她出現(xiàn)這樣的絕望,或許她真的該查清楚,她不允許任何傷害她家人的因素存在!
喬紫一愣,然后本能地?fù)u著頭,拒絕著:“二姐,也許忘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現(xiàn)在我過得很幸福。”殘余著水霧的雙眸掠過一絲恐懼,快到她自己也沒有發(fā)覺,說完后,或許還是不放心,急忙繼續(xù)說道:“而且,爹地會傷心的。”
喬橙看著她驚慌的神色,心底暗自思量著,也猶豫著,沉默了好一會兒,點(diǎn)頭說道:“好吧。”
“謝謝你,二姐。”喬紫拉著她的手,感激地說道,原本濕潤了的眼眶,此刻更是水霧連連。對于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這五年來,他們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親情和愛,這些,好像是她極為渴望的,不管是空白的過去,還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