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去的手，終還是縮了回來，在懷里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支香煙。他動作嫻熟地叼在嘴上，大手擋住狂肆的風，點燃了火星子。

雨亦抬起頭，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小照，你什么時候學會了抽煙？”

“呵……應該是三年前吧！”知道她討厭煙草味，男人摁滅了才燃了不到一半的煙蒂，云淡風輕地說道。

又是三年前。雨亦輕嘆了一聲，再次垂下頭，用下巴頂住并攏的膝蓋。

“對不起！”

“嗯？”雨亦有些錯愕地抬起頭。

“這三個字我憋在心里很久了，現在說出來舒服多了！”聶小照撫了一把額前的碎發，眼神迷茫地注視著遠方，喃喃地說道。

“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么！”雨亦輕輕地搖了搖頭。自從知道聶小照得了那種怪病之后，她打心里就再也恨不起來。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得那種病吧！”聶小照終于做好的心理準備，將話題扯到了正題。

雨亦沒有回聲，只是側過頭，默默地凝視著他，等待下文。

“我沒有想到，小眸為了得到了冷傲天，居然連我也不放過……她居然在我的酒里做了手腳……”男人說完，眸子里又一陣黯淡的光芒閃過，透著難言的痛苦。

雨亦依舊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因為她知道心中的疑惑，很快便會揭曉。

“那晚，幸虧冷傲天及時出現，要不然，我想我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原諒自己對你造成的傷害……那天我離開房間之后，身體里卻有一股力量慫恿著我，讓我最終還沒有把持住……小亦，你知道？我真該死，我居然去找小姐！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當我發現我摟著一個陌生的女人時，我真的……我真的……”

男人昂起頭，將眼底的淚硬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可是，我沒有，我還是茍活了下來。因為，我還是放不下你，除非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我便生無所戀……”

頓了頓，男人的手，又不自覺地探進了懷里，摸出一支香煙點上，“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我，那日找了小姐之后沒幾天，我的身體便出現了異樣，剛開始沒怎么在意，也沒有心思去在意。可是，直到后來越來越嚴重，我才猛然意識到情況地嚴重性，到醫院診治，才知道已經是二級性疾病：梅毒。哎……”

“沒有關系，醫生說一定能治好的！只要你配合！”雨亦的眼中已經不知不覺地泛滿淚光，她情緒有些激動地抓住了聶小照的手臂，勸說道。

“嗯！”可是，就在男人感激地投來兩道溫暖的光芒時，她的手卻又不自覺地松開了。

男人的眼中瞬間滑過一抹黯然，略帶尷尬地別過頭去，看著遠方模糊的景致，愣神。他如今這個病殘的身體，還有什么資格去愛她？

“小照……我……”雨亦想解釋什么，卻終沒有說出口，全被那一陣陣狂虐的風吹散在了空中，也在彼此之間瞬息筑起一座無形的，永遠無法再逾越的墻。

“什么也別說了！我什么都明白！”他那溫熱的大手，輕輕覆上了她那略顯冰涼的手，“冷傲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并不是有意要破壞他們的婚禮，我只是希望冷傲天能夠看清一下自己的內心，衡量一下像小眸那樣女人，究竟值不值得他去愛？還有，對你是不是公平？”

“小照……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去夜傾城上班了，我怕那里的客人會把我給忘了，呵……”雨亦撫了把秀發，自顧自地站了起來，避重就輕地說道。

聶小照抿抿唇，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躁熱的盛夏，終因近幾天的那幾場暴風雨澆滅了炎熱。

夜晚獨自走在繁華的街市，偶爾有陣陣輕風撫過，不再是潮濕的悶熱，而是明顯泛起絲絲涼意。

夜傾城的喧囂并沒有因為那幾場暴風雨而澆滅了熱情。每當夜幕降臨時，這里仍是那些熱衷夜生活人的極樂天堂，因為，總會有數不清的上流社會人士光顧。

那迷幻的霓虹燈閃爍，筑起一座彩虹橋的大門口，那些穿著清涼，裸露著胳膊和大腿的迎賓小姐們，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諂媚地迎接著來這里的每一位客人。

一不留神，她們那開得很低的領口，已經塞滿了數不清的百元大鈔，樂得那些女人們，笑得花枝亂顫，差點就要得意忘形。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強大的氣場，無論是在充滿暗礁的商場，還是在這種奢靡的休閑娛樂場所，只要一現身，就能立即激起千層波萬層浪。

冷傲天就是此類靈魂人物的代表。

他今天的衣著一如既往的低調，上穿一件淺灰色的短袖純綿t恤，下穿一條淡藍色的洗水牛仔褲，將本就修長的腿，拉得更加健美。明明只是一身很普通的衣飾，配上他那張刀刻般堅毅的立體輪廓，總讓人感覺別具一格。那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無不彰顯著成熟男人那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魅力。

以至于，他剛從豪華跑車里跨下來沒幾步，門口的女人立即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左右擁護著他，勾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儼然走入一片迷彩的花叢里。

“冷總裁，好久不見你來我們夜傾城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男人蹙起眉，習慣性地勾動性感的唇，釋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腳下的步伐也沒有半點停頓的意思，還不著痕跡地甩開了那些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亮起磁性嗓音，冷聲問了一句：“無心今天有演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