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紅燈,他急忙踩了剎車。
與此同時,另一輛小車悄然停在了花車的身旁。
雨亦靜靜地坐在車后座,側著頭,僵著脖子望著窗外那一幕幕景色發呆。三年沒有來這里了,想不到這里的一草一木居然還是那么熟悉。
想起三年前,她也像現在這樣坐在花車里,捧著一大束象征著愛情的鮮花,當時也是紅燈,明明只有三十秒,她卻感覺過了一世紀那么漫長。
在那個時候,她根本連準新娘的面都沒有見過,還在讀大四準備考研的她就被迫穿上了嫁衣,走進了那煉獄般的婚姻生活。
其實,她也曾抱著最微小的希望,希望她能歪打正著,遇上一個能與她一起慢慢到老的男人,一輩子疼她,愛她,尊重她。只是,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一場夢而已,夢醒了,心卻碎了,還有遺留在心中那抹不掉的傷疤!
無論她愛與不愛……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不屬于自己。
“亦兒……你看!傲天和小眸……”鄧新蘭輕輕拍了拍雨亦的手,把她從綿長的思緒中扯回了現實。
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雨亦的眼前跳躍出一對親密相依偎的身影。
她的心陡然一沉,在瞬間漏了半拍,眼睛不聽使喚地盯著新娘子那身刺眼的婚紗,還有男人那立體冷俊的側面輪廓,和他親昵地攬住新娘的手,竟是那般溫柔。
而她,曾是多么渴望那個男人能在深冬的夜里,攬一攬她的肩,溫暖下她渾身的冰冷。但那個小小的心愿還沒有實現,她便被迫簽了離婚協議。
終于綠燈了。
花車率先啟動,那兩道醒目的身影漸漸遠去,變得模糊。
杜令池也忙不迭地踩下油門,尾隨在了花車身后。
不經意抬起頭,他那雙銳利的眸子,透過反光鏡瞄到了車后座的雨亦……那個如一尊雕塑癡癡地坐著,像丟了魂失了魄的人兒。
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著痕跡地僵了一下,頓了片刻,他體貼地打開了車里的低音炮,播放了一首歐美的流行樂曲,才讓車里的氛圍逐漸活躍了起來。
“杜總也喜歡聽歐美的流行音樂啊,我家亦兒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學聲樂的,對歐美的音樂十分癡迷,只是這幾年,我這糟糕身體把她給拖累了,讓她什么追求都沒有了……”鄧新蘭本來是想找個話題調節一下氣氛,哪知說著說著,把心底的那個傷疤給摳開了。
“伯母放心,無心在我們‘夜傾城’也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只要她自己不放棄,我保證有朝一日,定能圓了她的音樂夢!”男人借撫發的機會,又暗暗瞥了車后座的女人一眼,音調隨和地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亦兒……亦兒……”鄧新蘭碰了碰還在發呆的女兒一下,又說道:“亦兒,你聽到了嗎?杜總說以后要好好地栽培你,還不快謝謝杜總!”
雨亦恍如從夢中醒了過來,她僵硬地笑了笑,朝鏡中那雙一直看著自己的深黑眼眸頷了下首,淡淡地說道:“謝謝……杜總!”
杜令池抿抿唇,姿態隨意地點點頭,緊接著車子也停了下來,“好了,我們到了!”
他體貼地率先跳下車,首先為鄧新蘭打開車門,再繞到車子的另一邊,也為雨亦打開了車門。
鄧新蘭笑呵呵地下車后,嘴里還在不斷地夸贊:“杜總真是平易近人,堂堂‘夜傾城’的大老板,居然還替我這個老太婆開車門……”
雨亦扯了扯裙子的褶縐,身姿輕盈地走下車,眼角余光在無意中瞥見了其實就停在他們不遠處的那輛花車。她抿抿唇,再故作鎮定地挽住了鄧新蘭的胳膊,輕聲說道:“媽,我們進去吧!”
杜令池佇在原地,靜靜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離去,他深吸了一口氣,瞇起促狹的眼眸,隨后邁開步,大步流星地追了過去,跟在了母女倆的身后,緩步步入教堂。
顯然他們來得有些遲了,因為教堂里已經站著或坐著擠了很多人。
站在神父面前的那對新人無論是裝束還是外形,無疑是全場的關注焦點。
雨亦一直緊挽著媽媽的手,在最邊沿的位置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可是,無論她如何避開,那對新人的身影,總會在眼中浮現。
“傲天,你知道嗎?我爸說,姐姐今天也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呢?”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因為太過于得意忘形,在神父在禱念圣經的時候,蘇小眸突然將唇湊到了冷傲天的耳邊,低聲說道。
男人修長健碩的身軀無來由的一僵,兩道劍眉驟然擰成了結。但他沒有轉身的意思,依然面色沉靜地聆聽神父無休無止地背譯圣經內容。
“傲天,我的腿好像抽筋了,你快點扶我一下!”沒過多久,蘇小眸又湊了過來,蹙著眉頭,小聲痛苦地說道。
男人立即不動聲色地伸出修長的猿臂,緊緊地摟住了她纖細的腰,再俯下身去,關切地問:“要不要緊?還能堅持嗎?”
“嗯嗯……我好多了!”蘇小眸用那雙泛著波光的眼眸,深情地昂望面前的男人,一激動還踮起腳尖,在男人俊朗的臉上,輕啄了一口。
只是,當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后,她精準的目光很快鎖定了角落里的雨亦。揮揮手,張嘴動了動,故作欣喜地喊出一個‘姐姐’的口型。
雨亦一驚,她不明白為何躲在這個角落里,居然還能被蘇小眸一眼發現。與此同時,還有她旁邊男人的那雙深邃的眸子,帶著炯然的目光一并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