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起梳妝后,正梅姑姑便來講解宮中規矩禮儀,原來但凡后宮妃嬪,素日均以本姓或取名字為號,正三品以上妃位才有正式封號,如上官曼云這樣的一入宮便破格封號的妃子,自大魏朝開國以來也是寥寥可數了。
我們四人正悄無聲息的聆聽著正梅姑姑教誨,忽然一個宮女急匆匆走了進來,見我們四個小主端坐在堂中,便有些不敢上前,正梅見她縮手縮腳的樣子,便向我們行禮道:“四位小主先歇息片刻,正梅去去就來。”
我眼角掃去,只見那宮女附在正梅耳邊急急地低語幾句,正梅臉上顯示微露不屑,繼而又眉頭緊蹙,那宮女說完,正梅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回身進房。
正梅既不提,我們也不好打聽,只見靈蕓背著正梅一個勁沖我使眼色,又指指外面,我正要笑她沒規矩,正梅忽然回過身來問我話,我忙斂容端坐,擺出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兒,靈蕓見我變臉如此之快,險些笑出聲來。
用過午膳后照宮中慣例,要午睡一個時辰左右。蘇秀伺候我在紫藤美人榻躺下,素月拈了一撮迦南安息香焚了,宮女素蘭拿著拂塵在窗棱上趕著小蟲。夏日午后悶熱,各人均有困倦之意。
我見素蘭不斷的打著呵欠,便說:“素蘭,蘇秀,你倆也去歇會兒吧,這里沒什么事了。”
她們二人便跪安出去,房中只有素月一人,我半靠著白玉蘭花的紫緞繡枕,閑聊似的問道:“知道不知道昨兒夜里皇上歇在哪了?”
素月回道:“皇上昨天歇在新封的明貴人寢宮了,聽說,”她看了看我的臉色,見我神情平和,便又大膽說道,“皇上把離景天殿最近的月怡軒指給她了呢。”
那上清殿便是皇上的寢殿,果然是丞相之女,又是前孝文皇后的表妹,一入宮便如曉鳳初鳴般風華盡露。
我淡淡一笑,轉換了話題:“素月,頭里宮中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素月見房中無人,便低聲說:“我也是聽見人說的,好像是梅清院的榮嬪,丟了條項鏈。”
我淺笑:“只是一條項鏈么?怎么倒鬧得如此天翻地覆的。”
素月臉上頗有不屑:“榮主子說那項鏈是西域進貢,皇上剛賞賜給她的,所以才鬧得滿宮盡知。”
我看素月臉色,便心知這榮嬪必定是素日不得人心的,果不其然,素月又忍不住說道:“剛剛升了正五品嬪罷了,連個主子的稱號還沒混上呢,就仗著皇上寵愛,誰都不放在眼里。什么丟了項鏈,八成就是借著事情鬧上一鬧,讓人知道她是當今得寵的罷了。”
我不置可否,側身躺下,素月見我不說話,以為我乏了,便悄悄退了出去。
我望著窗棱上的細密纏枝花紋,陷入了沉思。
榮嬪的項鏈丟失,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當真鬧將起來,少不得又要找替罪羊。也不知道是哪個時運不濟的,被抓了去頂罪。
這后宮中,一朝得寵,便要將那壓了數年的氣,盡化成威風抖出來,既長了自己氣勢,又報了往年的舊仇。若想宮中長久安穩的活下去,倒也絕非易事。
默默想著,漸漸的睡意涌來,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