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皆大驚,一進宮便扣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看來我不但是留用無望,反而更加還要治不敬之罪了。
我聞言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早已蓄滿淚水,哽咽道:“皇上恕罪!請先聽臣女解釋!”
皇上那溫潤如玉的眼睛探尋似的看著我,見我神情楚楚,不似作偽,思忖了片刻,便說:“你且說來。”
我的淚便如拋珠滾玉般流將下來:“臣女是在為前孝文皇后戴孝。”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皇上亦不免動容,他溫言問道:“給孝文皇后戴孝么?你別怕,慢慢說來。”
我便趁勢說道:“臣女幼時便敬仰前孝文皇后,事事以孝文皇后為楷模,自從得知孝文皇后芳逝,便一直素衣素服,立誓齋戒三年,為孝文皇后祈福。現今三年將滿,因此即使進宮亦不敢錦衣華服,求皇上體諒臣女之心,寬恕臣女不敬之罪!”
說罷,我便低低的伏在地面上,再不敢抬頭。
我知道,此刻,我在做我今生最大的一場賭,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贏得的,將是入宮的機會。
大殿寂靜無聲,眾人皆屏氣等候著皇上的發落。
許久,只聽皇上長嘆一聲,眼中似有淚光,向賢妃道:“若不是她提及,朕險些忘了,再過三個月,可不就是孝文三周年忌辰了。”
我聞聽此言,心下一松。我知道,我贏了。
若不是三年前爹爹因中藥鋪官司入獄,正巧皇后新亡,大赦天下,將爹爹放了出來,我也不會記得如此清楚。
一旁的賢妃也感嘆道:“姐姐已經去了三年了,歲月如梭,真是白駒過隙。皇上,也當真難得這孩子有心。”
皇上點點頭,臉上頗有凄然之意,他抬抬手,司禮太監立刻高聲道:“留!”
我斂眉起身,恭敬的退下殿來,心上的大石,終是放下了。
從此,我便身為后宮中人了。
此行前去,不知是福是禍,只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若是不能留在宮中,尚書府必定要置我于死地。我阮梨容,只是為了保命而已。
離宮之時,已是掌燈時分,我身邊的薛靈蕓和許珺瑤一團喜氣,由得家人接了回去,我環顧四周,尚書府果然不曾派車來,恐怕,他們已經忘了我這號人物了罷。
他們更不會想到,此刻的我,已經是等待晉封名位的新進秀女了。
徘徊在西安門外,身邊的秀女已經陸續被家人接走,只有我,形單影只,孤零零的立在寒風中,翹首盼著也許一輩子也不會來的馬車。
直到只剩下我一人,夜,已經宛如潑墨般漆黑,濃濃的籠罩了紫巔城。
我長長嘆了口氣,宮門早已關了,這舉目無親的安平城,又有何處可以容我安身呢?
就在這時,黑夜中忽然由遠及近的傳來一陣馬蹄聲,我悚然一驚,想要躲避起來,卻已來不及,轉眼,馬蹄聲便已近至眼前。
“什么人?”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