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面點點頭，好似贊成琉璃的觀點，一面又說道：“那可以將六國文字都識了去。”

琉璃低著頭細細回想著幾天前發生的事情，語調之中已是不緊不慢，好似已經忘記自己是在跟嬴政說話。“琉璃不懂，只是前段時間姑母疼愛，為琉璃做了七件宮裝，一件便是秦國的宮裝，另外六件便是其余六國的宮裝。裁縫們在給琉璃量尺寸的時候，所說的尺寸都不一樣，當時記錄的媽媽還抱怨尺寸太亂，容易記混。還說如果將尺寸統一了，只有一個尺寸，每套宮裝都按照這個尺寸來做多好啊。所以我就想學六國文字多累啊，如果能統一成一種文字就好了，琉璃就有時間去學其他的了。”

“好，如此年紀竟能從這般小事看出國家大義，你果然是個招人疼愛的孩子，不如朕將你賜給扶蘇如何。”嬴政大笑著將手搭在琉璃的肩上，這個女子實屬可造之材，若是她能在后宮輔佐，以后將這大秦帝國交到扶蘇手中，自己也放心不少。

嬴政的話著實讓琉璃嚇了一大跳，連忙跪下磕頭道：“琉璃何德何能，并沒有癡心妄想能伴在公子身邊，況且公子就要與王翦將軍的女兒定親了。”

“難不成你還想獨霸扶蘇？”

“琉璃并無此意，只是琉璃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公子扶蘇。”

“成大事者何須在乎身份高低，是何人教得你如此迂腐。”

“陛下恕罪。”

“好了，此事暫且不提，今日時辰已晚，你若再不回去，胡姬定會擔心的，快些回去吧。”

“那陛下呢？還要在這緬懷故人嗎？”自己本該默默地退出寢殿的，琉璃自己也不知道怎樣來的勇氣問出這樣的問題。

嬴政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看著琉璃，淡淡道：“果真像。”

“陛下一再說像，是說琉璃與某人相像嗎？”

“對，你與始皇后特別像。”嬴政點點頭。

“陛下謬贊了，始皇后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豈是琉璃能比得上萬分之一的。”琉璃連忙說道，剛才的自己已與始皇同坐飲茶，如今又與始皇后相提并論，自己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朕不是說你們的容貌相像，而是說你們性子，還有你們的眼睛，一樣放著光彩。當年如你一般大小時，她也是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想法，譬如這六國統一不分彼此，從此不再殺戮的想法便是由她提出，而朕只是完成了她的心愿，可她卻沒能看到這一天。”嬴政說完轉身背對著琉璃，向著那巨大沙盤的阿房走去。

琉璃知曉他定是想起了與始皇后過去的點滴，自己不應再打擾了，此刻離開便是最好的選擇，默默地退了出去。

走出殿堂沒多久，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喚著自己的名字，可能姑母醒來發現自己不再寢殿之內，又這么久不曾回殿，派人出來尋自己了吧。

尋著聲音走過去，果然是劉媽媽提著燈籠來尋自己了。劉媽媽看見琉璃的一身狼狽樣，不住苛責了幾句，卻又在發現琉璃擦傷了掌心，紅腫的腳踝便又心疼不已，換來兩名太監將琉璃背回了寢殿。

胡姬已在寢殿急得坐立不安，見到琉璃回來本想苛責幾句，卻發現琉璃是被太監背著回來的，手上腳上都有傷，早已忘記了苛責的話語，剩下的只是心疼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