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筆鋒驟然而轉，這幫文人墨客聲討的對象，一下子從白家變成了林凡。

他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拉扯著的推到了環香閣的二樓。

這里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不管是文人墨客，還是青樓姑娘，都在用一種刀子般的眼神瞪著林凡，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林凡前世作為企業的高級管理，應付過無數難以想象的復雜場面，如今這種陣勢對他來說，小兒科罷了。

最讓他感覺憋屈的是，明明自己只是路過，卻無緣無故的中了一槍。

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想走怕是沒那么容易，不如先聽一聽這幫蠢才怎么說吧。

林凡不緊不慢的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對著旁邊的一人拱手笑道：“這位不是侯玉白，候公子么？在下林恒之，久仰久仰。”

候玉白絲毫不領情，冷冷的“哼”了一聲。

現在能坐在環香閣二樓的，都是武寧城最有名氣的才子。

像候玉白，在去年中秋詩會里就拔得過頭籌，還被當時四大魁首之一的藍霜兒招為入幕之賓，能不能有肌膚之親，那就不清楚了。

一陣肅殺的琴聲從環香閣二樓的簾子后響起。

這是一曲時而矯健輕捷、時而激烈緊張的《將軍令》！

對林凡的口伐也逐漸拉開了序幕。

“林恒之，你作為一名讀書人，不想著如何精忠報國，卻成天如同地皮流氓一般，賴著那白家小姐，難道在你的心中，就沒有大義，就沒有血氣么？！”

率先說話的是武寧四大才子之一，蘇普、蘇文安。

這人林凡之前見過一面，在才子圈名氣挺大的。

場面慢慢平靜了下來，在場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林凡，想看看他該怎么回答。

蘇普勝券在握，他在心中想象過無數個林凡可能會說出的答案，無一例外，他都有破解的方法。

林凡微微一笑：“沒有。”

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沒有？！

在場的人幾乎全都傻眼了，就連那專心彈琴的四大魁首之一洛離兒，也是玉手一顫，險些折了琴弦。

.......

環香閣的一樓，靠近河畔窗口的桌子上。

兩名老者正襟危坐，其中一人泯著清茶，聽到林凡的回答，含在口中的茶瞬間就噴了出來。

對面的老者被噴了一臉，吹胡子瞪眼的說道：“老謝，我說你都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怎么連口氣都沉不住啊。”

另一名老者笑了笑，看著林凡的方向，說道：“這小子有點意思。”

“我看不然，這年輕人有點太過張狂了。”

“張狂點好啊，你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被人罵成是狂生么？”

“哈哈，往事休要再提了。”

......

場面沉寂了好半響。

蘇普才回過味來，搖了搖折扇，譏諷道：“不愧是武寧城最大的懶蛤蟆，果然名不虛傳，若是和那白家小姐湊作一對，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下方的人哄堂大笑。

林凡看著他這副得意的樣子，反問：“那蘇兄認為何為大義呢？”

蘇普早就料到林凡會這么問了，他站起身來，向著中都的方向拱手：

“報效家國，光宗耀祖，乃大義也！”

林凡臉上的笑容不減：“那蘇兄何不棄筆從戎呢？”

“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小生自小苦讀詩書，雖不得金榜題名，但也落得個武寧四大才子的名號，不曾愧對列祖列宗，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蘇兄，你現在的家境是否殷實？”

“錢財乃身外之物，只有你等俗人才稀罕。”

“此言差矣，蘇兄，好好想想你家中那貧弱的二老，再來跟我談這所謂的大義吧。”

“你！”蘇普氣的滿臉通紅，竟無言以對。

確實，他的家境貧寒，二老為了供他讀書，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的錢財，而蘇普雖然貴為武寧四大才子之一，但自恃清高，不會像林凡一樣，到處兜售字畫，又不能金榜題名。

所以家中還是窘迫不已，二老都住在老宅子里，過著吃糠咽菜的生活。

林凡本不想戳人痛處，但誰讓你傻呵呵的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呢？

......

下方的兩位老者。

謝姓老者笑道：“這小子真是夠狠的。”

“斯文敗類，真乃斯文敗類，這種行徑與小人無異啊。”

“不按常理出牌，我倒是很喜歡，像這種讀書人不多了。”

“哦？莫非你想收為關門弟子？”

謝姓老者搖了搖頭：“老了，沒那精力了。”

“哈哈，沒想到你謝正賢也有服老的一天，難得難得啊。”

謝姓老者笑笑不語。

.........

蘇普被一下擊中了軟肋，悶著頭，坐了回去，不再言語。

林凡站起身，拱手道：“各位同仁，小弟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當然，沒有人會讓他這么輕松的離去。

一名才子喊道：“林恒之，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敢不敢與我來一場文斗？！”

文斗就是才子之間的比試，其實就是以一題寫一詞，然后再讓觀眾們評評，看誰寫得好。

林凡撇了他一眼：“天真。”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著樓下走去。

一眾才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他就已經快走到了樓梯口。

“哼！窩囊廢就是窩囊廢。”

那人見林凡被自己給嚇跑了，頓時覺得得意滿滿。

武寧四大才子之一的樓煜、樓文彬站了出來，輕搖著折扇，擋在了他的身前，笑道：

“林兄走的如此狼狽，就不怕白家小姐聽聞此事，對你又是失望三分么？”

另一人大笑道：

“哈哈，樓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別看這林恒之今日敢站出來為白家出頭，但是人家白小姐壓根就瞧不上他，據我所知，林恒之鬧了這么多年，連白小姐的面都沒有見到，恐怕是想入贅，都入不了呢。”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下方的人又是哄堂大笑。

林凡的臉色平淡，若是在一天之前，他聽到這種帶刺的話，內心中可能還會產生一絲的波瀾，但現在不會了，現在他看這幫人的眼神，就跟看白癡似得。

你們就慢慢的樂呵吧。

林凡對著樓文彬說道：“樓兄，說完了么？說完就趕緊給我讓道吧。”

“趕快滾吧，以后別說自己是讀書人，有辱斯文！”樓文彬冷笑道。

其實他是故意這么做的，因為他對白素兒傾慕已久，本想堂堂正正的上門提親，然而白素兒與林凡之間的婚約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

不管怎么說，作為武寧四大才子之一，還是無法舍棄自己清高的身份，向一個有婚約的商賈之女提親。

所以今日見到林凡，氣從心上涌，這才和友人演了一出雙簧，狠狠的羞辱了一番林凡。

林凡毫不在意，他從人群的間隙中穿過，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林凡走后，身為四大才子之首的侯玉白起身主持了一下現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被這只懶蛤蟆掃了雅興，咱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