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沁湖的燒烤讓銷售部的人歡暢了整整一下午。最后兩小時莫燃和王翀才興致勃勃趕來加入。有了頭領(lǐng)，散兵游勇才像支隊伍。

莫燃悠然自得坐到湖邊吃著烤串，王翀卻抑制不住興奮得意哼起小調(diào)。

敬閣注意到了他開心的表情，趁著遞串給他的空檔，悄聲問“經(jīng)理，什么事這么高興？”

王翀眉毛向上一挑興沖沖回她“不要好奇，好奇害死貓，不過是個大客戶讓我們逮住了。”

銷售的老油條對大客戶信息都習慣性嘴上貼著封條。銷秘敬閣不做業(yè)務也懂他們習慣。她不屑地撇撇嘴做個鬼臉，看到丁仔也要湊過來。慌忙走開吃她的雞翅膀去了。

小丁耳朵一向自比兔子，他挨近王翀問“哥，是那個養(yǎng)驢的？”

王翀朝他鬼鬼地一笑。

這個大客戶很不可思議。

王翀下午沖進莫燃辦公室神秘兮兮地說有個客戶洽談購一棟樓，人就在外邊時，莫燃還將信將疑。

客戶隨王翀進來，坐在沙發(fā)上，不過是個普通再普通的農(nóng)民打扮模樣的中年人。皮膚曬得黝黑，顯得眼神格外靈活。

莫燃笑道“師傅，你知道定整棟樓需多少錢嗎？”

來人憨憨一笑，一口白牙露出來“有錢兒！我原來養(yǎng)驢，政府把我的農(nóng)場征了一個，賠了我?guī)浊f兒！現(xiàn)在的農(nóng)場早晚也要征。不缺錢兒，不過交房前你們得允許我更名！不能收手續(xù)費！”

王翀忍不住插嘴“敢情你這農(nóng)場都是財神爺指的地界？回回都能讓政府給征了？”

來人不語，只是笑笑！

莫燃笑了笑說“門清啊師傅！認購書上給你備注上。”

這樣的客戶真讓人提氣振神，人看著木納少語，要求不多，但都在點上。當下就商定好，下周來確定了樓座打定金，開始認購后打尾款。

莫燃送他出門時隨意一問“師傅怎么知道我們樓盤內(nèi)部認購的呢？”

來人又是憨厚一笑“有親戚在萬豐鋼廠。”

原來如此。

王翀感慨“上了十六年學，還不如一個養(yǎng)驢的！”

莫燃聽聞哈哈一笑“別這么想，你還不知他上輩子是干什么的呢！”

“難道他上輩子拯救過我們大中原？”

不管他上輩子救過什么，他這輩子是來救我們倆的！這么想著莫燃一句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

“下周，讓王總唱戲，該你出場了！”景觀區(qū)是開盤前的重頭戲，歸王總負責，時間倉促，敷衍可不行。讓王總干活得用捧殺計。

王強王總在文山眼里是個慫人。人到中年，還是繡花枕頭一個。

他主管工程，卻并非工程口出身。他是文太表妹夫，這重裙帶盡管使得老板把工程交給他，卻也并不親信于他。另外又配備了兩個工程專業(yè)的副手。工程上的簽字拍板還是老板的一支筆。倒是文太暗中頂他。這個位子是公司第二把交椅，乙方恭送逢迎的肥缺，肥水不流外人田。以他的能力能在此位長期霸占著，得些不菲的灰色收入，也算坐得心滿意得。

他的辦公室恰好夾在老板和莫燃的辦公室之間。就像他的人一樣始終不舒展自在。莫燃和他打交道一向客氣，點到為止，河水不犯井水的淡然處之，在管理層面上并未支持過他。即便沒有文太暗中的命令，他也常琢磨使幾招讓莫燃離開公司。換上個自己人總歸比較好。

王翀從他的辦公室門前經(jīng)過，被他喊住。他挺喜歡這個每次見他都畢恭畢敬的年輕人，小伙子帥不用說，透著機靈勁，眼皮又活。

“莫總對那家廣告公司感覺如何？”

“沒說什么，但好像也不太滿意！”

“文總今早在售樓處說景觀區(qū)搞得太慢，讓莫總督促您提提速度！”景觀歸王總負責，王總職務又高于莫燃，聽得此話，心里頓感十分不舒服。

“王總，我記著你提過堂弟是做圍擋的，這么大的活怎么不早下手啊，讓廣告公司趕緊把樣稿給他，直接出小樣，這活他是行家啊！”

“你提醒的對。”王總撥響表弟的電話。

王翀出門，心里暗笑，莫總給的第一個錦囊用的也太容易了吧。

洗手間遇到財務小劉“你們莫總成精了，這還啥都不啥呢，120萬客戶認籌到帳了！”

王翀驚異，距離上次會議不過一周時間。莫總的空手套白狼這是到了幾重段位？

不明覺厲，我的姐！

王翀等電梯時，被一個低頭出梯的男人撞了個滿懷。撞得他肋骨生疼。只看見前面這人一頭銀發(fā)，他忍不住惱怒“你這老爺子，這么大的空地你也不看路直接上人身上撞啊？”

來人滿臉焦慮神態(tài)見狀也很生氣，“叫誰老爺子？”

王翀仔細看了一眼，確實，除了頭發(fā)白些，身材筆直，目光有神，神情還帶著做慣了領(lǐng)導的威嚴，不過五十出頭。

“您是爺！”王翀不想糾纏，進了電梯。

那男人直接進了王總辦公室。

王總一抬頭看見來者“呦，什么香風把你吹到我這來了？”。來人是他的表兄，棉機廠的張廠長。

張廠長在沙發(fā)上坐下“強子，你猜我剛才在土地局趙局長那兒看見誰了？”張廠長因為自己廠那塊地也往土地局跑了一年多了。

不等老王回答，他神秘地說“看見你們老板了！”

“跑地去了吧？”

“自然是跑地，不過我在外邊聽了一耳朵，說是介紹個親戚，工程出身，來文仕做副總！文總沒回絕！”

“不能吧？”

“你心里有桿秤就行！不過我上次提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干成了，可比打一輩子工強多了！”

棉機廠新廠房政府出資建好了，張廠長卻找了理由一直沒遷走，棉機廠是黃金地塊，可是他奉獻青春工作了幾十年的地方，總得掛牌時摻和一腳，賺一筆出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找了一家省城來的開發(fā)商，洽談好了。如果摘牌順利，開發(fā)商允諾了幾百萬的傭金回扣。協(xié)議都簽了，他思前想后，千載難逢的美事，這個局得做好，如果能讓王總以文仕集團名義競標，這事就穩(wěn)妥多了。

張廠長這次的突然來訪，還真讓王總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