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你過來。”趙葉蓁驟然叫住即將離開的鈴鐺。

鈴鐺的身形可疑地一顫，抱著水盆轉過身來。

她分明可以清晰的看見盆中水晃起的縷縷漣漪，“你把水放下。”

鈴鐺聞言照辦，抬起頭來猶豫的看了趙葉蓁一眼。

“坐這兒來，我好好看看你。”她拍拍身邊的床案，“平日里我總是與瓔珞笑談，有什么事都交與瓔珞去辦，你可否對我心生怨懟。”

鈴鐺瞪大了眼睛看她，眼神終于不再躲閃，她才發現，這小丫頭與瓔珞一樣，也有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只是常年蒙著驅不散的愁苦與卑微。

她笑著摸上鈴鐺的頭，想想她也不過比趙葉蓁稍大一些而已，“其實我總是見你不言語，好像很自卑的樣子，心事重重又膽小，不知道怎樣才不會嚇到你，也不知道要讓你做些什么。”

“奴婢，奴婢自然是做什么都可以。”鈴鐺帶著哭腔結結巴巴道。

“不是這樣的，”趙葉蓁搖頭，“我生病醒來身邊只有你們三人，除了父親我知道只有你們對我最好，我也希望你們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這個社會，如果放走這些奴婢，失去依附的他們只會淪落到更慘的地步，故而趙葉蓁也只能在這樣的基礎上，盡力給她們歡欣和笑容。

鈴鐺突然嚎啕大哭，聲音驚天動地，趙葉蓁嚇了一跳，都不知道鈴鐺竟然能發出那么大的聲音。

“小姐，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她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力道大得令人咂舌，“小姐，小姐。”

她用雙膝向趙葉蓁這方蹭了蹭，一把抱住她的腿，“聽我說，聽我說。”

鈴鐺的眼底是不管不顧的瘋狂，是玉石具焚的絕望。

“噓，別說，”趙葉蓁捂住她的嘴，輕輕在她耳邊道，“我曉得你要說什么，不必說了，我會幫你。”

“可是這物？”她抓過身邊的披風，凝神聚氣側耳傾聽。

“不可！不可穿！夫人讓我在上面涂了藥！雖她說不致命但定不是好東西！”她聽到有聲音急切呼喊。

肯定是鈴鐺的心聲，她垂眸看向此刻滿目淚水，被她捂住嘴只好不斷發出“恩恩”聲的鈴鐺。

看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起來，我們去趟母親的瑞景苑，”她看也不看鈴鐺，“記住，保持冷靜，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鈴鐺實則太過柔弱，若是她注定要走上這樣一條勇斗嫡母的道路，鈴鐺這樣的丫鬟定會無辜受到牽連，倘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就得想辦法調她遠遠的，留她一條命才好。

此時她出言嚇唬鈴鐺也是為此。

鈴鐺迫于她身上的威壓竟是忘記了哭泣，滿室寂靜只余下她的抽噎聲。

她捂住嘴匆忙用另一只袖子擦擦臉道，“奴婢知曉，這就伺候小姐寬衣。”

梳洗片刻后趙葉蓁看著鏡子中的小蘿莉很是滿意。

鈴鐺的手藝也不錯嘛。

她摸摸頭上的兩個小花苞。年紀太小，只得終日梳這種發型。

算啦，還是想想找什么理由去見衛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