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還寒時候，夜間靜謐萬分，芳菲吐朵，樹芽新發，在這樣的夜里似乎都能聽到脆生生的聲音來。

窗外一輪新月，正印在趙葉蓁忘記闔上的窗內，月華似練鋪蓋在佳人雪白的肌膚之上。

她翻了個身，裹緊了被子，秀眉緊蹙，額上有點點汗珠。

似乎不是好夢。

“小姐若是知道我做了那事，該如何，該如何？”那聲音帶著哭腔，凄厲而絕望，擾得她不得安寧。

“可家人在那人手上，我又能怎么辦。”

“何人？”趙葉蓁驟然驚醒，不知在夢中受了幾番紛擾。

便聽得外間“哐當”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怎么了，怎么了？”是睡在外間瓔珞那丫頭睡眼惺忪的咋咋呼呼。

“你們，”趙葉蓁冷汗涔涔，“可曾聽到有人說話。”

鈴鐺小聲道，“這幾個時辰奴婢一直在此守夜，并不曾聽到有人說話。”

“見鬼了！一定是見鬼了！”瓔珞的聲音驟然拔高，“我聽聞女子所在的房間多陰氣，夜間容易吸引鬼魂。”

到最后她自己的聲音開始發顫，鈴鐺驚呼一聲，其間慌亂也盡數暴露。

“別自己嚇自己！”趙葉蓁覺得這事邪門，下床來里里外外查看一遍，鈴鐺與瓔珞一前一后，堅持用瑟瑟發抖的身軀保護著她。

她心中微暖，伸出雙手按住她們的肩，掌心的熱度傳遞，似乎在以這樣的方式安慰她們。

巡查之后也并未發現不妥。

趙家內部戒備森嚴，小姐閨閣深夜更是不許閑人隨意出入。

這么看來是丫鬟的聲音咯？

事情與她有關，賞春宴將近，最近她也頗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衛氏不會放過她，而賞春宴，必定是她們的計劃之一。

她當下也覺得耽誤不得，只悄聲吩咐瓔珞道，“你去尋青鸞，我要去趟正德院。”

“現在？”瓔珞看看天色，驚異道。

“不錯。”趙葉蓁不欲多解釋，推著她出了房門，從柜子里摸出趙清遠送她防身用的短劍，握在手中挨著鈴鐺坐下。

不時青鸞便匆匆來了，神色間滿是疲憊與焦急。

“小姐，此事不簡單，先去尋老爺最穩妥。”

趙葉蓁道，“我正是如此打算。”

說罷便起身，鈴鐺忙撿了衣服來伺候她穿上，“夜里寒涼，小姐把這披風攏好，莫隨意脫了。”

她抬手系了個極復雜的結，動作有些慢使得趙葉蓁微微不耐，這才忽略了鈴鐺眼中那迫切的期望和孤注一擲的悲壯。

“走吧。”青鸞挽了她的手，匆匆往正德院去了。

正德院今日倒是意外的好進，趙葉蓁不過剛露面，守衛就放她進去了。

鷹隼從房檐上一躍而下，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只瞧見一抹黑影。

“老爺在書房等你。”

“今日怎么勞動你領路？”趙葉蓁問道。

鷹隼不答話，只加快了腳步，“快些。”

察覺到事態嚴重，趙葉蓁也邁大了步子。

“究竟 ...... ”在書房外她陡然生出些莫名的惶恐，直覺告訴她進去之后大概會發生什么驚天動地的變故，心中微妙的生出些惶恐。

還沒等她問完，就見鷹隼把房門打開，簡單交代一句，伸手就將她推了進去。

燈火通明，趙清遠神色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