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不大,行歡一個人已然占據(jù)了一大半的位置。
“公子……公子……”
玉潔輕聲呼喚著,卻無奈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喚不醒。
如果不是有著呼吸,她還以為這是一個死人。
真的睡著了?
玉潔柳眉微皺,放棄了呼喚,轉(zhuǎn)身走到窗戶前。
客棧的窗戶面對著街道,一覽無余。
微微打開一道縫隙,美目一掃,果然不出她所料,柔亮的月光下,糧油店隔壁的胡同口隱約可見一道身影。
看來,那位乞丐的目的的確是監(jiān)視這個客棧。
秋風(fēng)蕭瑟,萬籟俱寂。
平靜的黑暗中,客棧周圍卻隱藏著危機。
她在猶豫,是走還是留下來。
最好的選擇是走,乞丐老大已死,這是最好的機會,如果等到對方找來了幫手,再想走就沒那么容易了。
只是,就這么丟下女兒的救命恩人,似乎不太好。
窗前,明月。
“無賴。”
冷哼一聲,小不點不相信行歡會睡得這么死,于是光著小腳跳上床,直接將行歡踹了下去。
“砰!”
睡著的行歡仿佛一具尸體一樣,無動于衷。
回過神,玉潔瞪了一眼女兒,將行歡抱到了床上。
她很詫異,有人會睡得這么死。
而且看起來,這個男人不像是裝睡的。
小不點不爽的被擠到了最里面,看著行歡眼眸一轉(zhuǎn),笑瞇瞇著,小手在那張氣人的臉上捏出了一個個怪異的形狀。
想了想,玉潔沒有阻攔女兒調(diào)皮的舉動,坐在床邊,一邊沉思著,一邊注意著行歡的舉動。
她想看一看,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在裝睡。
而本著叫醒行歡的目的,小不點的動作也越來越過分。
見捏臉沒反應(yīng),轉(zhuǎn)而捏起了鼻子,堵住了嘴。
眼見著睡死的行歡滿臉通紅,快要憋死的時候,小不點才驚奇的松開了小手。
然后,除了身體本能的喘息之外,行歡再無其他反應(yīng)。
頓時,不僅小不點與行歡較上了勁,就連玉潔也來了興趣。
于是,接下來在玉潔錯愕的目光下,小不點笑的很是邪惡,小手伸進了不久前剛被她踹了一腳的某個位置。
沒反應(yīng)……
玉潔扶額,頓感頭疼的抓住了女兒的小手,嗔怒道:“睡覺。”
小不點也意識到了不妥,俏臉微微羞紅,卻仍舊倔強不屑道:“真小。”
說完,小不點拽過被子埋住了頭。
玉潔頓感滿頭黑線。
她相信行歡是真的睡著了,只是睡得有些太死了而已。
因為剛才女兒的舉動,她觀察的很仔細,這個男人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就連平緩的呼吸也沒有一點紊亂。
玉潔熄了燈,房間里頓時陷入了黑暗。
睡著的行歡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剛才被一個小女孩給侵犯了。
夜,漫長。
行歡雖然睡得死,但是睡眠時間卻很短,一般只要睡四五個小時就足夠一天所需了。
后半夜,是人最疲憊,睡得最熟的時候。
黑暗中,行歡張開了睡眼朦朧的雙眼。
身上有些重,胳膊發(fā)麻,鼻夾繚繞著淡淡的清香。
思緒漸漸回歸,他想起了昨晚睡前忽然出現(xiàn)的女人。
打了個哈欠,行歡的目光適應(yīng)了黑暗,借著窗外投進來的月光,勉強看清了身上的兩個女人。
壓在他左邊的是小不點,右邊是昨晚莫名出現(xiàn)的女人。
皺眉,行歡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
“你醒了?”
耳邊傳來了柔媚的聲音,怔了怔,行歡與一雙明亮的眼眸相對。
“你是?”
玉潔枕著行歡的手臂,語氣慵懶道:“我是小小的娘親。”
行歡將小不點的腦袋攬到胸口,拿出手臂,意外道:“小小?不是小不點?”
玉潔抬頭,讓行歡抽出了發(fā)麻的另一只手臂,道:“小不點是她的小名,全名叫玉小小,我叫玉潔。”
玉姓?挺少見的。
點頭,行歡想要起身。
“別動,有人在門外,屏住呼吸,有迷煙。”玉潔輕輕按住了行歡的胸口,溫?zé)岬臍庀⑴拇蛑洌屓诵闹胁唤浩饾i漪。
一根木管穿過門縫,一縷縷煙霧從其中飄出,空氣中,漸漸彌漫起淡淡的,幾不可聞的異香。
這股異香,略微聞到一點,便讓人不禁感到頭暈?zāi)垦!?
行歡頓了頓,很識趣的屏住了呼吸。
門外的人似乎很小心,吹完了一管迷煙才停下。
只是,讓人感到喪心病狂的是,來人吹完一管迷煙停下后,又將一根木管塞進了門縫,繼續(xù)吹了起來。
此時,滿屋子里淡淡的迷煙味,讓小不點睡得更熟了。
默默的,行歡起身悄悄來到窗戶前,打開窗戶,暢快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身后,玉潔無聲無息的跟了上來,松了口氣。
天邊的明月似乎更亮了,黑暗的街道中空無一人,只有微弱的風(fēng)聲。
門口處,探進來的木管還在執(zhí)著的冒著迷煙。
玉潔撩了撩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嘆道:“你窗戶開的太大了。”
撐著窗沿,行歡理所當(dāng)然道:“迷煙太多了,開大點散的快。”
“重點不是迷煙。”
“都一樣。”
轉(zhuǎn)身,玉潔回到了床上,抱著女兒,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看看懷里的女兒,再看看窗戶邊站著的男人,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這個男人跟她的女兒在某些方面是一個德行。
來人終于停止了吹送迷煙,悄無聲息的打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穿過屏風(fēng),這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了站在窗邊,等的很是無聊的行歡身上。
打了個哈欠,行歡抬了抬眼皮,道:“來了啊。”
夜行衣男子點頭。
想了想,行歡問道:“有抽的煙沒?”
夜行衣男子搖頭。
行歡頓感無趣,隨口道:“那你來做什么?”
夜行衣男子開口道:“來幫人偷一個東西。”
行歡道:“什么東西?”
夜行衣男子道:“不知道。”
行歡差異道:“連東西都不知道,你怎么偷?”
夜行衣男子坦然道:“所以我打算連人一起偷。”
行歡贊道:“好主意。”
夜行衣男子道:“我可以偷了嗎?”
行歡道:“你身上有錢嗎?”
夜行衣男子搖頭,他身上從不帶錢。
行歡遺憾道:“我的錢全在小女孩身上,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偷。”
夜行衣男子想了想,道:“我?guī)湍惆彦X從她身上偷出來給你。”
行歡感嘆道:“好主意,但還是不行,我不能欺負一個小孩子。”
夜行衣男子搖頭,道:“錢是我偷的,應(yīng)該是我欺負的她。”
行歡點頭,道:“我是好人。”
夜行衣男子冷然道:“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