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父母告訴自己模糊的身世之后,霍鈞鴻感覺就像無根的浮萍。這件事猶如一個巨大的問號埋在心里,他一直想尋找到確切的答案。他取下身上佩戴的寶鏡,遞到老黑手里,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著老黑。
老黑呵呵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問我這個問題。”他接過寶鏡仔細端詳,用雙手輕輕撫摩,仿佛老朋友久別重逢,感慨說道:“幻影寶鏡不僅僅是單純的一面鏡子,它可是有生命的,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駕馭它。貿然使用,神識反而會受到反噬。要想和它順利溝通,必須學會一種心法,叫做‘馭心神咒’。今天我就把‘馭心神咒’傳給你。”
霍鈞鴻感激萬分,他心想,老黑果然不簡單。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老黑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他的師父。霍鈞鴻雙膝跪地,誠懇說道:“黑哥,您看這樣好不好,您收我做徒弟吧。”
“不行!老黑我一輩子沒收過徒弟。我這個人閑云野鶴慣了,帶個徒弟反而受拘束,咱哥倆這樣挺好的”,老黑扶起霍鈞鴻,“再說了,我要成了你師父,萬一哪天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你必然埋怨,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怎么可能呢,弟子絕不會對師父做出不忠不義之事。”
老黑嚴肅道:“修行之道,當包羅萬象,兼容并蓄,汲取百家之長,方可會臨絕頂,你若拜我為師,眼界反而受限。咱倆目前這樣挺好,你我不用承擔太多責任,一身輕松。”
霍鈞鴻見老黑確實沒有收徒之意,也就不再勉強。
老黑繼續說道:“馭心神咒不僅僅是聯通幻影寶鏡的咒語,也是一種修心煉氣的法門。它可以使人心神寧靜,不受外界幻象干擾。此功法共分九重,修煉層次越高,驅使幻影寶鏡所發揮的威力就越大,也可以讀取越多寶鏡里潛藏的信息。修到七重以上,可以感知別人心意。功法達九重時,配合幻影寶鏡,可以制造幻象,甚至控制別人的心神,駕馭他人為我所用。所以,此功輕易不可使用,也不可隨意傳授,若是入了邪道,危害不可估量。”
老黑暗念神咒,幻影寶鏡表面發出黃色光芒,逐漸盛大,照射到霍鈞鴻身上。
霍鈞鴻雙眼逐漸迷離,感覺置身于一片深山老林之中,林中參天大樹遮天蔽日。他四處惶恐奔走,找不到一條出路。突然,林中竄出一只巨大無比的形似惡狼的怪獸,毛發垂地,獠牙暴突,迅疾無比把霍鈞鴻撲倒在地,張開大口朝著他的脖子咬下。霍鈞鴻嚇得大叫一聲,忽然清醒過來,看到老黑正坐在面前,笑嘻嘻的看著他。
霍鈞鴻醒悟過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黑哥,嚇死我了,是你在搞鬼吧!”
老黑笑道:“這就是寶鏡制造出來的幻象,像你這種功力低下的,心神很容易被它控制而不自知。”
霍鈞鴻咋舌道:“幻影寶鏡果然威力無窮。”
“我現在就把馭心神咒傳給你,此咒共計九百六十字,你要記好了。”老黑說道。
“神咒馭心,驅魔馭神,魔生于心,心即是魔,魔若不除,心為魔主。欲驅心魔,馭心為先......心定衡極,五氣朝元,聚于神宮,紫庭盤垣,真香馥郁......樂身常靜,如夢非夢,若在虛無,一意不散......誦此神咒,我為心主,滅盡無余,色空俱泯,形神俱妙。”老黑一口氣誦讀完整部馭心神咒。
霍鈞鴻凝神諦聽,馭心神咒猶如一道閃電,在腦海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他輕聲默誦,每個字句猶如甘泉,從識海里自然流淌而出。
“不會吧,黑兄,我聽了一遍就全部記住了!這還是我嗎?不可思議!”霍鈞鴻欣喜若狂。一個月前,他還是延陵學堂有名的笨學生,別人念誦三五遍就能記住的文章,自己念十遍二十遍還背不下來。
老黑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啊,你的先天資質原本極高,只不過小時候受了內傷,掩蓋了你的本來面目,就像被塵埃蒙蔽。我所做的,只是把籠罩在你心上的那層塵埃拂去,恢復你的本真而已。”
太好了,看來我可以甩掉別人眼中廢物這個形象了!以后一定要為霍家人爭口氣!霍鈞鴻心里暗暗發誓。
“對了,黑哥,幻影寶鏡背后那些字是什么意思?”霍鈞鴻問道。
“這些字嘛,我也不認得”,老黑說道,“估計和軒轅帝鑄造的其他五尊寶鼎有關,你先把這些字記下,以后碰到高人再請教。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把馭心神咒練起來。你啊,心態容易急躁,個性又倔強,這部馭心神咒再合適你不過。練好了,可以幫你去除這些弱點。”
......
連續七天,霍鈞鴻仔細體悟著神咒種種玄妙之處。遇到疑惑之處,老黑及時點撥,令他有豁然開朗之感。最為明顯變化就是,當自己七情六欲生發之時,識海可以清晰感應。也就是說,經過七天的修煉,他可以初步識別自己的情緒,并進行下意識調控。
看見霍鈞鴻日益精進,老黑滿意的點頭說道:“白宸靈體果然不同凡響,這么短時間就已經入門。霍小弟,我已經把功法的奧義通通解析給你,以后就靠你自己領悟。你繼續勤學苦修,日后必定大有成就。”
“多謝黑哥教導”,霍鈞鴻恭敬說道,“那我現在可以試著聯通幻影寶鏡,感應里面的信息了嗎?”
“憑你現在的功力,只能感應到里面的一小部分信息。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可以嘗試,不過,要懂得適可而止。否則,幻影寶鏡會產生反噬,傷害到你自己。”老黑提醒道。
“嗯,記住了。”
......
子夜時分,霍鈞鴻盤腿靜坐,運轉真元,默念馭心神咒,雙手摩挲幻影寶鏡,將神識緩緩注入。
寶鏡表面逐漸亮起黃色光芒,產生出一股強大吸力,牽引他的神識進入鏡中世界。
自霍鈞鴻記事起,十余年來,他在采云村的生活波瀾不驚。這些熟悉的畫面在腦海里逐步閃現。
霍鈞鴻快速跳過這些場景,神識向更為久遠的過去探索。
凌晨,有位黑衣人抱著一個嬰兒,出現在采云村一戶人家門口,輕輕將嬰兒放下,佇立片刻,轉身離去。整個過程,黑袍道人的面目始終模糊,無法看到真實的模樣。
不一會兒,一位少婦挎著一籃子衣物,打開大門,準備去河邊漿洗。看她眉眼,不就是養母霍連氏年輕的模樣呢。
忽然,她看到門口的嬰兒,大感驚異。她四處張望,并無一人。于是,她急匆匆丟下竹籃,跑進家門,叫了一個男人出來,正是年輕時的霍興。
他倆商量一會,抱起嬰兒,返回屋內。嬰兒的襁褓如此眼熟,正是父母交給自己的包裹里的那副。
霍連氏懷抱嬰兒,步履匆匆,來到村里還處在哺乳期的產婦家里,請求為懷里的嬰兒喂奶。
霍鈞鴻終于完全相信,父母之前說的沒錯,自己就是門口那名嬰兒。
他繼續感應寶鏡里的信息。
有一片廢墟,殘垣斷壁,火光熊熊。廢墟之上,尸橫遍野,猶如人間地獄。
有個嬰兒偎依在母親懷里,嚎啕大哭。嬰兒的母親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顯然已經沒有了氣息。
霍鈞鴻心如刀絞。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強忍住悲痛,繼續探尋寶鏡潛藏的秘密。
霍鈞鴻感覺自己進入一個毀滅世界,視線所及,滿目瘡痍,盡為焦土,尸橫遍野......還有遠方隱隱顯現宏大宮殿......這究竟是什么地方?發生了什么慘劇?驀然,紅光與黑氣交織纏斗的畫面一閃而過,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向他襲來,體內真元在經脈里狂暴奔襲,血脈似乎要爆裂開來,一股煩惡感涌上心頭。他趕緊收攝心神,將意識由寶鏡回納識海,調息理氣,穩定真元。
......
整個夜里,霍鈞鴻呆呆坐著,任憑眼淚肆意流淌。
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整個家族全體覆亡?還有沒有僥幸生還者?
黑衣人是誰?為什么要救我?看身形,和黑哥有點相似。
能確定自己就是鈞昶將軍的遺孤嗎?
......
悲傷、仇恨、無助、困惑、茫然,種種情緒圍繞著霍鈞鴻,他苦苦思索,卻沒有任何頭緒。
所有這些縈繞在心頭的疑問,自己一定要尋找到答案。
天很快就亮了。
下一步該往哪走呢?霍鈞鴻整理一下凌亂的思緒。
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雙親了,霍鈞鴻忽然感覺到無比思念。養父母含辛茹苦養育自己十五年,可以說恩比天高,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報答他們。他決定,馬上回采云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