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想著四兒在清風樓定會被眾人為著道喜又道謝,那么多人,沒個幾百兩出的來嗎,哈哈,不禁笑出了聲,叫你不懷好意,叫你看不起小宋菱。
這梁州究竟還有沒有好男人了。這個肅王莫七,也真是有意思。嫌棄便不要喜歡嘛,接受了便不要再追究前塵過往嘛!做什么都這樣猶猶豫豫,遮遮掩掩。若是他哪天反悔了,小宋菱怎么辦?
無一悄悄潛入肅王府邸,天這么黑,還下著雪,肅王府這么大,哪里去尋小宋菱呢?
上次來肅王府,便覺得古怪,無一依著記憶一一到了一處院子,做賊心虛,格外小心,忽見屋里有人出來,許還!
無一震驚不已,看來四兒所說確鑿無疑了。
無一正要上前,忽有人攔住。
好哇,竟然又是你,無一饒有興致的看著狐越:“你怎么在這?”
這時碧茹帶著人趕了過來:“你是何人,沒事吧。”碧茹很是關切的問著狐越,狐越攔著碧茹。
無一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位是肅王府的。
狐越比劃著,碧茹不屑的看著無一:“你是來找那位宋姑娘的?”無一點點頭,不住的打聽狐越名號,碧茹理也不理,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無一很是不快。
跟著她彎彎繞繞的去了沁芳小筑。一進屋,魚奴正趴在桌子上打著盹。
一見無一,魚奴很是高興,可算見到個相熟之人,她與無一說著,這里的時日好生漫長。
兩人說著話,無一一直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和魚奴說那些話,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四兒這邊正四處尋無一,她沒回紅情坊,哪里去了?
今日哪里得罪她了,這般妄為,實在是,唉!
四兒朝著肅王府而去,狐越瞧見他很是高興,卻見四兒極不耐煩的樣子:“殿下呢?”
阿越帶他去了沁芳小筑,往之燕姑姑那而去!
之燕得了信報,說是秦王蕭長定來了梁州,正派人四處查探,莫七也想抓著他,出一口惡氣,上回雷州之圍,實在惱人。
之燕笑道:“好了,消消氣,我派人叫了清苓來,我聽魏先生說,張將軍有意撮合你與清苓的婚事!也好,你長大了,清苓與你青梅竹馬,莫老莊主又對重安坊有恩,她這個人又聰慧大方,若是迎到府里來,也能為你分擔不少瑣事。”
話是不錯,莫七都懂,這也是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可是,喜歡這事,勉強不得,況且他與魚奴兩情相悅,再說,他也不想再耽誤清苓。
正說著清苓來了,莫七本來也擔心拒婚一事,她會哭,會鬧,沒想到她倒是十分冷靜,少了許多從前的戾氣,穩(wěn)重許多。
之燕姑姑自然是喜歡,曾幾何時,莫七也希望,自己喜歡她。
可是他太了解她了,她對自己更像親人,伙伴,再親密,他便明白,喜歡有許多種,他對清苓,獨獨沒有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梁州諸事,辛苦你了。”莫七笑道,很是客氣。
兩人許久沒有起爭執(zhí),互相都覺生疏又客氣。
清苓笑笑:“沒什么,不過是銀子實在可愛。”
莫七道:“那筆銀子,我會很快歸還。”
“不急,你欠的又豈是這些。”清苓望著他,見不到倒還好,見到了,多少還是不甘。
她覺得他們感情是有的,只是不知為何,成了今日這樣的局面,若是沒有她就好了,她想起魚奴,終歸還是恨的。
夜深了,莫七送著清苓出去。
“殿下!”四兒見莫七與清苓站在廊下,忙上前。
清苓見四兒來了很是高興,笑道:“四哥來了?”
她又瞧見阿越遠遠的站著,這姑娘,我見過。
待要細看,阿越又不見了蹤影。
四兒欲言又止,清苓很是識趣:“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進了屋,四兒說起無一在清風樓的惡作劇,很是氣惱,這個無一實在是不知輕重,任性妄為。莫七很是氣憤:“明日我一定去為你討回公道。”
四兒忽而又不忍:“罷了罷了,她一個小女子,我不與她計較。”
莫七無奈:“說來,我讓你留意她,這么久,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怎么尹鳳客那又沒了動靜。”
四兒搖頭:“她確是沒什么好查的,周山也沒什么可疑的,梁州府最近行事神神秘秘,說是在查什么盜匪案,梁州今年流民廣眾,恐怕他有的查了。”
罷了,莫七也無心管那些小事,這個無一,是狐貍總會露出馬腳的。先不管她了。
說著莫七起身,朝沁芳小筑走去,四兒一路跟著。“我到了,你回吧。”莫七說道,不解四兒怎么還跟著。
四兒欲言又止:“殿下,你借我些銀子,我的刀押在清風樓,需得贖回來。”
原來在這等著呢,唉,想不到你竟會著了這個無一的道。
莫七無奈。
聽見人聲,無一跟著魚奴出來,瞧見四兒竟也在,忙躲到魚奴身后,屋里亮堂,一開門四兒與莫七便瞧見了她。
“無一,過來。”莫七喊著,無一沖魚奴搖頭,魚奴也是不解,又闖了什么禍?
聽四兒一番敘述,魚奴驚愕不已:“什么,三百兩。”
魚奴看著無一,怎么還吧,你自己看著辦,我可幫不了你。
無一很是憤恨的望著四兒,小氣鬼,三百兩,至于追到這來:“我還你。我明日就把我自己賣了,換回你那破刀。”
其實四兒一見她躲在魚奴身后心虛的模樣便消了氣。
聽莫七與魚奴輪番說道她,也是不忍心:“罷了罷了。”
魚奴與莫七相視一笑:“我看,你就把自己賣給四公子得了。”
莫七應和:“甚好,四兒你說呢?”
好哇,你們這一言一語的便合計把我賣了,我為了誰啊,無一頓時理直氣壯起來:“你可知我今日為什么捉弄你,你把你所言,當著菱兒和肅王莫七的面再說一遍。”
四兒這才明白,她套了自己的話,這是替小宋菱打抱不平呢。
他是信任她,什么都與她說,沒想到引起這么大誤會。
“你不說,我說。”無一直視莫七:“我問你,你是不是介懷小菱兒曾去過固戎營。”
“好,那我問你,你帶她進宮見貴妃娘娘,該如何介紹她呢?盧醫(yī)孫女!肅王殿下,您這是何意啊?”無一問著。
莫七神色嚴肅:“有些事,為了減少麻煩,沒有必要鬧的人盡皆知。”又對著魚奴輕聲道:“我來,正是要與你商量此事的。”
不用說的那么直白了,魚奴明白,林江心中自己什么樣,想必莫七心中自己就是什么樣,那些話,她聽過,也解釋過,她明白!
便是不說,不也是人盡皆知了嗎!
“我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莫七看著她。
猜疑,是根刺,他愿意相信時,這根刺便藏了起來,不愿相信時,這根刺又如鯁在喉。
誰會相信自己呢,若是皎娘在,倒還能為自己一證清白,只是皎娘生死未卜。
自己便是解釋了,也不過是一時風平浪靜。
她忽而明白了林江當日所言:“天下男人,誰會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明白莫七說林江求娶自己,是敢為人所不敢為,明白那日她提起固戎營中之事,莫七不耐的樣子。
明白清苓一副悲憫的樣子說:“你端午之事,我已經(jīng)都知道了,你要乖,守本分,別毀了我對你這一絲憐憫。”
明白府上對她的非議,和不屑的眼神。
原來,他們心中的自己如此不堪,原來,都是這么想自己的。
三人都看著魚奴,魚奴輕笑:“將來?過去尚未過去,談何將來?你分明是不信我,介懷我的過去。”是了,他不是還曾嫌棄過自己出身低微,還曾叫過自己小乞丐。
可,她又覺得也相信他對自己是有情義的,可她不愿意,他懷著芥蒂,和自己在一起。
若是這都能接受,將來在他面前還有何尊嚴,我這一生,都只能這么退讓著活著嗎?
何必自欺欺人呢?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了!
盧醫(yī)孫女,這不是欲蓋彌彰嗎?宋菱之名,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夠了,我就是我,我是楊魚奴,不是宋菱,更不會是什么盧醫(yī)孫女。叫什么,那些被人拿來當談資笑柄的事不還在嗎?不是人盡皆知嗎?魚奴瞬間清醒!如美夢破碎!
“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說的,但一直也沒機會,你又忙。”魚奴始終掛著平和的笑:“你帶來的那位嬤嬤,我一刻也不愿和她多呆,規(guī)矩自然一點也沒學,那些衣物首飾,我也不喜歡,說真的,我連我是否喜歡你,都不確定。”
莫七聽著這話,漸漸變了臉色:“話,不可亂說,不要作意氣之爭。”
魚奴搖搖頭,又說著:”師父跟我說,你要帶我進宮見貴妃娘娘,我很意外,連自己當了肅王妃都想到了,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這么貪心,虛榮。”
莫七不敢相信,先前他們還很是親昵,她怎么突然便換了張面孔,他寧愿她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對他發(fā)脾氣。
“你可以生氣,是我考慮不周,你,不要往心里去。”莫七輕聲說著,略有愧疚。
“我真不生氣,只是,話說到這了,如今,你敢不敢娶我,我不是盧氏,不是宋菱,就是我,就是他們口中的我。”魚奴笑著望著他。
見他沉默。
“我懂!”經(jīng)林江之事,魚奴倒沒那么容易憤慨了。有的事,你越是解釋,別人便越發(fā)覺得你心中有鬼。男人嘛!她懂!師父說的都對!
魚奴淡淡說著:“我真的懂,不過,我不能接受,就像你不能接受的一樣,這一點,你確實不如林江。”
這個時候,提什么林江,無一與四兒目不轉睛的看著兩人,氛圍變得這樣古怪,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
他這般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給她名分,與她廝守嗎?
若是貴妃娘娘肯幫忙,也不是沒有可能,即便不行,只要他們在一起,名分,不過是早晚的事,他這么想的,卻不能對她說。
莫七松開她的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你好好想想!。”
林江,林江,還有個林江,又是玉無雙又是林江,你心里究竟有沒有我?再不走,他怕自己不知道會說出什么話來!
莫七拂袖而去,四兒急急追上,無一一副闖了禍的愧疚模樣:“對不起,今日都怪我。”
“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來,也是要說的。”